老人低低呢喃一句不清不楚的話,隨后身形一晃,已經(jīng)落回了院落之中。
長生有些怕,一夜之間便是輾轉(zhuǎn)未睡。天亮的時候,卻終是下定了決心,一骨碌爬了起來,翻開那《道世》繼續(xù)讀了起來。流暢依舊,終是在讀了些許之后,便又變的艱澀難懂。
天大亮之后,長生敲響了老人的房門。
“老人家,這《道世》可以不讀嗎?”長生問,語氣之中有著不少的艱難。因為之前,長生便是說過,自己這命都是老人救的,如今老人想要讓自己做什么,自己便是會依照老人的意思去做的。
“你那倔驢老師會答應(yīng)嗎?”卻不料,老人只是翻著白眼看了自己一眼,隨后便是冷冷的丟出來這么一句。
長生有些呆愣。老師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夠讀下去的,因為從小到大,老師除了教自己一些常識的東西以外,便是每天都會要求自己讀一點《道世》,如今自己想不讀,卻是剛好忤逆了老師的意愿。
長生不知道老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甚至連他自己什么時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的,長生也是不知。直到自己的房門被啪啪啪的拍響的時候,長生才猛然的驚醒。
拉開房門,門外站著女孩,卻是肩膀挎著一個布包,正在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爺爺說讓你收拾了東西,與我們離開這里?!迸⒄f。
長生點頭答應(yīng)下來,女孩蹦蹦跳跳的進屋,看著長生收拾東西。很快便已經(jīng)收拾完畢,其實長生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收拾,一身單薄衣衫,懷里揣了《道世》便算是完事。
又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房間,長生便與女孩離開,老人此時已經(jīng)站在村頭等著兩人,手里拄著一根锃亮的拐杖,佝僂著身子,低聲的罵著這個該死的鬼天氣,讓自己出個門都不能走的輕松。
老頭又恢復(fù)成了那個說書先生的模樣,只是這一次身邊卻是多了一個長生。
一路上長生很少說話,倒是那女孩一直圍著老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纏著老人給講這個那個的故事。老頭看起來十分的寵溺這個女孩,女孩但凡有所求,便是一律的應(yīng)下,甚至是讓老人蹲下身子,然后馱著女孩騎馬,老人也是一臉高興的應(yīng)下。
老人的故事有些玄乎,有天上那些住在白玉的房子里的仙人,也有生在那九幽之地,住著重樓的兇煞之人,有持了巨劍問山門的俠骨,也有一舞傾城的柔情,還有修了玄妙功法,一腳便是踏了百人的高手,亦或者是一壺濁酒潑灑而出,便是懸崖百丈冰的天人之作。
起初長生也是沒有在意,畢竟他的心思如今多半都是在那《道世》之上,腦袋也是反復(fù)的重復(fù)著兩個詞,一個是《道世》,一個是殺人。只是后來老人故事講的精彩,便是將長生也是吸引了過去。
這一日,一個故事又是輕輕說起,只是這一次老人講的卻不是之前那些江湖事,而是一個市井之中的故事。講的是一個傻子,市井之中混跡了十年,除了每日在富人家里喂馬、吃飯,便是看著富人家的小女兒傻笑。只可惜事情發(fā)展的不是那么順利,有的時候傻子根本不配笑。終是有人將這件小事捅到了富家的老夫人的耳朵里,添油加醋之下,老夫人終是拍案而起,喊來家丁,直接打折了傻子雙腿,然后更是在數(shù)九寒天將那傻子扒光了上衣扔了出去。傻子第一次哭,哭的悲悲切切,卻不是在哭自己那斷掉的雙腿,而是在哭自己再也看不見那富家的小女??蘖藘扇?,傻子終是暈倒在了街口酒樓的幌子之下,后來便是被一個來這里喝酒的江湖漢子撿了去。轉(zhuǎn)眼便是三年,街口的酒樓里坐了一個沉默的精壯漢子,身后背著一個包裹,腰間懸著一柄長刀。
吃了酒,沉默漢子扔下幾塊碎銀子便是長身而起,片刻之后,那不遠(yuǎn)處的富人家中便是一片的雜亂之聲響起,有哀嚎,有痛哭。半晌之后,終是歸于安靜。有膽大好事之人湊過去打量,卻是從門縫之中看到那富人家中滿地鮮血,一片的血肉模糊。
終是有人撞開了沉重院門,沖了進去。富人家一家?guī)资趶纳系较?,除了一個坐在血泊之中早已經(jīng)暈厥過去的婷婷少女,其余人便再無完人。后來有負(fù)責(zé)驗尸的仵作傳出了消息,說是富人一家?guī)资谒老喔鳟?,但是卻有一個共同的地方,便是被人生生的打折了雙腿。
老人的故事講的平平淡淡,但是長生和女孩倒是聽的入迷。說到這里的時候,老人便是停下了腳步,瞇著眼睛看著遠(yuǎn)處。
“那個殺人的人,就是那個傻子嗎?”女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