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的冬天,沒有像以往時候那樣寒冷,但陳露還是有些禁不住,早晨一起床,噴嚏就打個沒完。
“在南方生活幾年,身體變矯情了——”陳露穿上妹妹陳雨遞過來的羽絨服后,自嘲一句。
“回來時,也不帶件棉襖……家里比廣州冷那么多!”陳雨表面上嘟著嘴抱怨,眼睛里卻是滿滿的關(guān)切。
五個姐姐中,陳雨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身材窈窕,長相漂亮的五姐陳露,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神有任何瑕疵。
“五姐今天相親,你就給她穿這個加肥號羽絨服啊,小胖妞?”天賜沖著陳雨調(diào)皮地吐了下舌頭,接著說,“叫我看,讓她穿回自己的衣服,繼續(xù)美麗‘凍人’,還好些。”
說話的天賜是陳露弟弟,比陳雨晚出生幾分鐘,所以理應(yīng)也是陳雨的弟弟。不過天賜自己從來不承認,在他的口中,只有另外五個姐姐,陳雨永遠都是小胖妞。
“相親?”陳露重復(fù)著弟弟天賜口中的這兩個字,一臉驚詫。
“是嘞,露露,趕緊把自己拾掇一下,小伙子快到了!”秀花坐實了天賜的話。
秀花,陳露姐弟7人的娘,和她們的爹一樣,思想陳舊,不喜歡新事物。別人家的孩子早就改口叫“爸、媽”了,二老仍然固步自封,稱“爹、娘”。
在這萬惡的農(nóng)村舊思想——重男輕女中,陳露父母一代人,被腐蝕的尤為嚴重。為了“延續(xù)香火”,二老接連生下五個女兒,終于才得兒子,如獲至寶,故取名天賜。
至于天賜的孿生姐姐陳雨,二老權(quán)當一個附帶品來養(yǎng)。甚至長相出色的陳露,在他們看來,也只是早晚要潑出去的水。
那時候的農(nóng)村里時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對于結(jié)婚,人們喜歡趕早不趕晚,陳露父母也不例外。20歲的兒子天賜,在他們安排下,已經(jīng)成家一年多,還生了大胖孫子。
如今,陳露四個姐姐早已出閣,讓二老最掛心的,便只剩下她和妹妹陳雨的婚姻大事了。而這兩個女兒中,二老尤其掛心陳露,因為她曾有過先戀愛后結(jié)婚的想法。二老不能接受的是,未婚男女摟摟抱抱,更不能接受未婚同居。
陳露曾有過扭轉(zhuǎn)父母觀念的想法,但現(xiàn)在她放棄了,因為她明白,想讓60多歲的二老跟上時代步伐,實在困難。
只是她陳露自19歲起,就成了父母眼中的“待嫁剩女”,她也實在難以接受。
為了躲避無聊的相親,她這幾年返鄉(xiāng)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給二老留下安排相親的時間。這次回來給小侄子過滿月,她多留了幾日,想著順便多陪陪家人,沒想到一不留神竟被娘給這樣安排上了。
“噢——”陳露在心里掙扎一會兒后,滿不情愿地拉長著聲音,應(yīng)了娘一句。
“姐姐這是要妥協(xié)了么?”陳雨小聲著問。
“no,躲不掉相親,姐姐我還有良策~”
陳露說完,開始“打扮”自己。
她先用清水洗去了臉上剛涂好的粉底,再用鍋灰在素顏上抹出兩道黑色,而后又把柔順的頭發(fā)撥亂。
做完這些,覺得還不夠,她思考片刻,把高跟鞋換成陳雨的粗布棉鞋,又在寬大羽絨服外面,系了一條不太干凈的圍裙,才算罷手。
“姐姐這招用的好哇!”陳雨看到陳露把自己打造成“鄉(xiāng)土村姑”后,拍手稱快。
“這只是小技能,姐姐我還有大招沒放呢!”陳露說著,沖陳雨神秘一笑。
說起來,這陳露心中的大招,也算是她給自己定下的擇偶標準:
城里有房,城里沒房的話,老家至少也要有兩層小樓。
家里有汽車。
彩禮最少10萬。
家里只有一個兒子,父母還不能太老。
雖然這些條件在今天不算過分,但在2010年她所在的那片農(nóng)村中,能達成這些的,委實不多。所以,她定這些條件,有勸退相親男的成分。
倘若這個大招勸不退,她還有一套必殺技。那就是——相親男要同時具備“演員的臉”,“運動員的身材”,“科學(xué)家的腦子”!
在心里把這些“良策”默誦一遍后,陳露開始恭候秀花口中的小伙子。
“秀花嫂子,開門——”
還不錯,沒讓她等太久,媒婆金鳳的尖嗓子便開始喊門。
媒婆到,意味著相親男也應(yīng)當?shù)搅?,這方面,陳露還是清楚的,想到這,她下意識地理了理頭發(fā),正了正圍裙。
“姐姐快去里屋,這時候,你要假裝一下純情少女的羞答答才行呢~”已經(jīng)有些相親經(jīng)驗的陳雨,話音未落,便推著陳露進了里間屋。
“有這必要么?”陳露發(fā)出質(zhì)疑。
“當然……有必要~”陳雨把陳露按到里屋的藤椅上,接著說,“姐姐先安心在屋里做‘大家閨秀’,我替你去看看來人是哪路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