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太爺看了蕭老道一眼,難以置信地問道:“蕭兄,你能看清楚那是個和尚嗎?”
太爺過去練過飛鏢,練飛鏢之前,首先練的就是眼神,講究的是手疾眼快,我太爺自信蕭老道的眼神不會比他的好。
蕭老道說道:“這么遠(yuǎn)我咋能看清楚呢,不過,你看那人跑起來的樣子,明顯穿著僧袍。”
聽蕭老道這么說,我太爺朝人影仔細(xì)看了看,這人確實穿著袍子,跑起來拖拖拉拉的、十分不利索,不過,這時已經(jīng)可以看得出來了,是個男人。
我太爺說道:“萬一這人穿的是長袍呢?!痹诋?dāng)時的清朝,長袍是身份尊貴的象征,普通老百姓一是穿不起、二是沒資格,三是穿上干活不方便,一般穿長袍的不是讀書人,就是不用親自動手干活的人。
蕭老道說道:“穿長袍的誰會半夜來這荒山野嶺呢,山上的廟宇多,肯定是哪個廟里的和尚……”說著,蕭老道居然笑了,“說不準(zhǔn)這是個貪戀紅塵的大和尚,半夜想跑下山去還俗……”
蕭老道的玩笑話還沒落去,我太爺?shù)哪樕蝗蛔兞?,太爺連忙問蕭老道:“蕭兄,你看見了嗎,這人后面出現(xiàn)了一條白影!”
“白影兒?”蕭老道抻直脖子朝山梁上看了看,“沒有哇,我怎么什么也沒看到呢?!?br/>
我太爺說道:“剛才是沒有,現(xiàn)在有了,蕭兄,你真的看不見嗎,就在那人身后,好像就是它在追那人。”
蕭老道愕然地看了我太爺一眼,“我真的看不見,劉老弟,你不會又見鬼了吧?”
我太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可能是真的又見鬼了吧,我越看這白影越像狼孩的母親。”
蕭老道一聽,連忙問道:“真是那女鬼么,你看清楚了嗎?”
我太爺點點頭,“看清楚了,雖然跑在前面那人我看不清楚,這女鬼我看得真真切切!”
蕭老道一笑,“那感情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咱不就是來找她的么?!?br/>
這時,前面那人還在亡命狂奔,后面的女鬼緊追不舍,一人一鬼都沒注意夾溝這里。
我太爺和蕭老道從草窩里悄悄站起身,蕭老道壓低聲音問了我太爺一句,“老弟,你確定那女鬼在追前面的大和尚嗎?”
我太爺沒吭聲兒,微微點了點頭,蕭老道頓時又笑了,“那咱先別著急,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咱先跟上去,看看情況再說。”兩個人走出夾溝,從山梁側(cè)面朝一人一鬼追去。
追出去一段距離以后,突然,前面那人“啊”地一聲驚叫,我太爺和蕭老道打眼朝前一看,那人居然不見了,緊跟著,傳來一陣凄厲笑聲,大半夜的聽上去,叫人毛骨悚然。
我太爺停下了腳步,蕭老道卻還要繼續(xù)往前走,我太爺一把拉住了他,蕭老道茫然地看了我太爺一眼,“咋了老弟?”
我太爺反問道:“你沒聽見笑聲嗎?”
“什么笑聲?”蕭老道依舊一臉茫然,“沒有哇?!?br/>
我太爺說道:“是女鬼的笑聲,前面那人不見以后,女鬼站在那里,仰天怪笑?!?br/>
蕭老道一擺手,“我看不見那女鬼,更聽不見笑聲,不過,那大和尚突然消失不見,據(jù)我推測,應(yīng)該是失足掉下山崖了。”
女鬼很快收住笑聲,轉(zhuǎn)身往回走,我太爺連忙拉了蕭老道一把,“快躲起來,女鬼朝咱們這邊過來了?!?br/>
兩個人貓進了旁邊的草窩里,蕭老道低聲對我太爺說道:“咱們現(xiàn)在躲起來已經(jīng)沒用了,鬼除了眼睛以外,還能從氣味兒和咱們身上的陽氣察覺到咱們,眼下咱不如先下手為強,沖過去抓住她再說?!?br/>
“好,不過……怎么抓呢?”我太爺問道。
“什么?”蕭老道露出一臉愕然,“劉老弟,你可是驅(qū)邪抓鬼的傳人吶,你問我怎么抓?”
我太爺露出一臉難色,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會這些東西,可我從沒抓過呀,學(xué)成之后,我爹倒是想帶我一起出門,可是我……”
“行了行了,別說了。”蕭老道呲了呲牙,“好歹我也做過幾年道士,懂一些門道,要不這樣吧,我從正面拖住她,你繞到她后面,給雙手吐上唾沫,從女鬼身后拍她的雙肩,拍中以后,合住雙手,千萬不能再松開?!?br/>
“好!”太爺答應(yīng)一聲,起身就要離開,蕭老道一把又拉住了他,“你先別著急呀,我看不見那女鬼,告訴我,她現(xiàn)在在哪兒?”
我太爺朝女鬼看了一眼,說道:“正在原路返回,走的并不快,離咱們這里……還有三十步左右吧?!?br/>
蕭老道一點頭,“好,明白了,你去吧。”
我太爺起身,貓著腰下到山梁的斜坡上,從斜坡側(cè)面開始往女鬼身后繞,繞出去沒多遠(yuǎn),突然,就聽身后蕭老道一聲斷喝:“呔!何方妖孽,敢來此地撒野,看貧道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