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瀟瀟一覺醒來,飛機正好滑入跑道,伸手取下眼罩,活動了一下脖子,又伸了伸懶腰,這伸手從包里掏出手機,這才想起手機昨天晚上就沒電了。
“蘇兒,把你的充電寶給我用用。”拽了拽身邊的安蘇,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剛剛醒來的慵懶,像是貓兒的爪子掠過心尖,癢癢的。
安蘇一把扯開蓋在臉上的圍脖,站起身去行李架拿包。
“蘇兒,楊欣有沒有告訴你,這邊公司有人來接嗎?”阮瀟瀟仰頭看著安蘇圓圓的下巴,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像是夜空里的星星,璀璨奪目。
“應該沒有吧?咱們倆也就一小人物,人家肯定不會派人來接的,沒事兒,等下我在網(wǎng)上約輛車過去也很快的。”安蘇拿著包,低頭看阮瀟瀟,不經(jīng)意間,目光就落在了靠窗的那個人身上,心頭一慌,急急地收回目光。
瀟瀟等下看到他,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
“但愿這次能夠順利簽約,這樣的話,下個月就能拿到一大筆獎金,然后我就給清宇買幾件新衣服,準備過年?!比欢乱幻?,阮瀟瀟臉上的表情就黯淡下來了。
她現(xiàn)在更擔心的是母親。
傷了人捅死了人,那天在醫(yī)院里的時候,院方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不再接收她,要求她立即出院,她可是求了好久才勉強讓院長答應再寬限幾天時間。
從a市回去,她就該去把母親從醫(yī)院里接出來了。
該送到哪里去呢?
想到這里,阮瀟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在想阿姨的事?”安蘇坐下來,把包里的充電寶拿出來放到阮瀟瀟的手里,“事情都已經(jīng)成這樣了,擔心也沒有用,總之,萬事都會解決的辦法,急也沒有用,這幾天就先別想了,成嗎?”
阮瀟瀟有些心酸,摟著安蘇的脖子,“蘇兒,你說我該怎么辦???”
嘆氣,紅了眼眶。<>
安蘇把手放在阮瀟瀟的后背,輕輕地拍了拍,還沒開口,只見旁邊的男人已經(jīng)坐直了身子,伸手摘掉了頭上的帽子。
男人看過來,正巧和安蘇的目光相撞。
安蘇吃了一驚,趕緊收了回來,“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萬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先別急,辦法很快就會有了?!?br/>
“阿姨那邊的事情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蹦腥说穆曇艉茌p,像是山間的風撫過臉頰,帶著一股讓人沉醉的溫柔。
阮瀟瀟背脊一僵,以為是錯覺。
“死者那邊拿了錢就沒有再鬧了,阿姨我也換到了另外一間醫(yī)院,回去之后我就帶你去看她。”男人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阮瀟瀟的后背,長長的睫毛擋去了眼底的情緒。
盡管如此,安蘇還是能夠猜到男人眼底的情緒,有愛,有悲傷,還有壓抑的痛苦。
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上天要這么殘忍。
明明,兩人如此相愛,卻偏偏,又不能在一起!
“阿姨出了事,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去求別人,為什么不來求我?”男人的聲音壓得很低,里面有著濃濃的悲傷和失望。
阮瀟瀟松開安蘇的脖子,隨后緩緩地轉過身,落在男人臉上的眼眸里滿是悲傷,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在睫毛上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摔到地上,支離,破碎……
“瀟瀟,我承認,那天晚上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回去的時候我已經(jīng)狠狠的把自己揍了一頓,你看,這里,已經(jīng)腫了,現(xiàn)在還沒消,瀟瀟,原諒我,可以嗎?”男人的臉上,的確有紅腫的痕跡。<>
心尖顫抖,阮瀟瀟輕輕地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淚珠兒順著臉龐滾落下來,砸到手背上,滾燙一片。
手背灼熱的感覺傳來,阮瀟瀟縮了縮手,眼眸睜開,眸里水霧氤氳,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哽咽,“你該知道,我并不想要你幫我!”
那天晚上之后,她以為,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交集,再也不會相見。
他那么恨她呵,他怎么可能再見她呢?
她明明已經(jīng)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可是,為什么她還會在這里再見到她?
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相愛那么多年,他就像是心里的一棵樹,先是樹苗,經(jīng)過幾年的風吹雨打,漸漸長成一棵大樹,以霸道的姿勢盤踞在心里,她想要撥掉這棵樹,誰知道樹根早已將她的心纏纏繞繞許多圈。
她只能一圈一圈,慢慢地將樹根撥掉……
過程很慢,也很痛苦。
但是,她沒有選擇……
聽著阮瀟瀟絕情的話,溫少寧心口發(fā)疼,“可是怎么辦呢?我就是想幫你呵。”
和阮瀟瀟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阮瀟瀟眼底壓抑的情愫。<>
他知道,她還愛著他。
可是,他想不明白,明明,她也愛他,為什么一定要把他推得遠遠的。
“無論你做什么,我也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阮瀟瀟把目光投向窗外,從這樣的位置看過去,一排飛機??恐?,過去的時候,她一直想和溫少寧去旅游,看海,看雪,看山。
那個時候一直很流行的一句話——下雪的時候和你一起牽手散步,然后,一不小心就一起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