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揮舞著重磅的鐵錘,將心中的所有的困惑、無奈、悲情一股腦地發(fā)泄到面前的這堵間隔墻上。
原本平整如玉的墻體,在鐵錘連續(xù)的重?fù)粝?,化成無數(shù)的磚塊、水泥塊癱倒在地,升騰起的粉塵像霧霾一樣彌漫開來,很快就籠罩住了整間屋子。
六指被嗆得干咳了幾聲,反身退到了屋外。
冬日暖暖地注視著這片新建的小區(qū),小區(qū)內(nèi)雜亂狼籍,到處都是堆放的水泥、沙石、門窗、木方等等裝修的物品,穿著五花八門各種款式工作服的木工、瓦工、電工、水暖工穿梭在各個單元之內(nèi)。電鋸、電錘、射釘槍的噪音此起彼伏,匯成了一曲讓人不忍卒聽的交響樂。
幾天來,六指和胡子叔一直碾轉(zhuǎn)在這個小區(qū)內(nèi),做的都是些雜活兒,砌個窗臺,打個衛(wèi)生間防水,砸個隔墻等等,好在活兒還能供上手兒。
六指最怕閑下來,一但無事可做的時候,滿腦子里充溢的都是幾天來自己的經(jīng)歷,無論是親歷的,還是耳聞的,都會讓自己燥動不已。
屋內(nèi)的煙塵還要一段時間散盡,六指摘下破了好幾個洞的臟手套,揉了揉酸疼的虎口和手腕,仰身躺在一堆黃沙上,柔軟的黃沙像床一樣舒適。
六指隨意抓起一把,迎著上午的陽光舉起,慢慢張開手指,一條金色的瀑布,便躍入眼底,就這么抓起、舉高、松開,再抓起、再舉高、再松開……
看著黃沙在自己手中存在,看著黃沙在自己手中消失,六指想,這黃沙多像難琢磨的命運(yùn)啊!你緊緊抓住它時,它便在你手中俯首稱臣,一但你的手一張開,它便像狂放的沙流,轉(zhuǎn)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六指在心里喑喑告誡自己:一定要把命運(yùn)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疲憊的六指此時想閉上眼睛小憩一下,那料想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耳畔中有人在抱怨道:“老大,找你還真不容易!”
這聲音異常的熟悉,這不是大頭在說話嗎?六指猛地睜開眼。
果然是大頭,那肥碩的身軀遮住了照向他的陽光。
六指坐起身,恍惚地道:“今天周六嗎?”
大頭笑呵呵地道:“老大,你過糊涂了,今天才周四!”
六指想想,是周四,他不解地問:“那你怎么有時間出來,學(xué)校放假了嗎?”
大頭頓了頓,低著頭道:“沒放假,是我給自己放了長假!”
六指追問道:“你逃學(xué)了?”
大頭笑嘻嘻地也一屁股坐在沙堆之上,瞇著那雙小眼道:“老大,我也和你一樣被逼上梁山了!”
六指不解地問:“為什么?”
大頭忿忿忿不平地道:“老大,你就這么被掃地出門了,我們心里不甘??!”
六指聽后,大腦嗡地震動了一下,他急切地追問:“你們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兒了?”
大頭見六指十分的擔(dān)憂,也就沒滲著,簡單地道:“也不算太出格,就是讓程大巴掌著了點(diǎn)兒小急!”
接著,大頭就把他們當(dāng)天的惡作劇,一鼓腦地講了一遍。只聽得六指的心一顫一顫的。
前天江城落了一場大雪。北國的雪向來是說來就來的,事先很少有什么征兆,雪是中午開下的,一會兒比一會兒大。
眼瞧著到了第三節(jié)課,第三節(jié)是體育課,男同學(xué)早就躍躍欲試想踢一場球了,這樣的天氣怕是要泡湯了。
體育老師遇見這樣的天氣,也只能望窗興嘆,他告訴體育課代表,這一節(jié)大家自由活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