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高掛。
　　楚大山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發(fā)呆。
　　玉氏借著燭光做著針線活兒。
　　“家里不是有繡娘嗎？光線太暗，別做了，讓繡娘做吧！”
　　“給你縫縫補(bǔ)補(bǔ)這么多年，早就習(xí)慣了。還是說，你嫌棄我手藝不好？”
　　玉氏抬頭看向楚大山。
　　楚大山無奈：“哪能呢？我巴不得你給我縫補(bǔ)一輩子。別人做得再好，也沒有你的味道?！?br/>　　“算你會說話?！?br/>　　玉氏笑了笑，繼續(xù)低頭縫著針。
　　“我煙呢？把煙桿遞給我?！?br/>　　“朱管家說了，傷口愈合之前不能抽，否則傷口不容易好。”
　　“我想抽兩口。你就讓我抽抽?！?br/>　　楚大山的語氣可憐極了。
　　玉氏停下動作，看向楚大山。
　　“你是不是還在想大丫頭的事情？”
　　楚大山輕嘆：“我今天說話重了?！?br/>　　“知道反省就好。咱們大丫頭不是壞心眼的姑娘。她所做的還不是為了你？結(jié)果你呢？怎么說她的？”
　　玉氏想到楚雨沁蒼白的臉色就覺得愧疚。
　　“咱們這兩個做爹娘的沒本事，讓人欺負(fù)了大半輩子。她一個小姑娘還要為我們操心。我們不領(lǐng)情也就罷了，還這樣說她。如果是你，心不寒嗎？你還說讓她罰跪？如果凌公子不找她過去，你真讓她跪？”
　　“我說的也是氣話?！背笊綄擂?。“我不是心疼子寧，而是擔(dān)心她。她的名聲已經(jīng)不好了，要是再……”
　　“再不好，也不過這樣了。反正已經(jīng)鬧成這樣，難道少一個污名，就會改變什么嗎？大丫頭根本不在乎?！?br/>　　從外面?zhèn)鱽砬瞄T聲。
　　“誰？”楚大山問。
　　這么晚了，誰會敲門？
　　“老爺，夫人，我是想告訴你，大小姐已經(jīng)按你們的安排在大堂跪下了?！?br/>　　“她跪了？”
　　玉氏驚訝，看向楚大山。
　　“是?！?br/>　　“這么冷的天，誰讓她跪了？”
　　玉氏急了起來。
　　“大小姐說了，這是老爺?shù)姆愿?，她會遵守。如果老爺和夫人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就和大小姐一起跪了。”
　　“等一下……”
　　楚大山叫住朱寒。
　　朱寒在外面說道：“老爺還有什么吩咐？”
　　“你跪什么？”
　　半晌，他憋出這么幾個字。
　　其實(shí)他根本不是想說這個。
　　他想說：算了，別讓她跪了。一個小姑娘跪在那里做什么？這么冷的天，小心寒氣入體。
　　可是，到嘴的話說不出來。
　　“老爺，今天的事情朱寒也做了。既然大小姐要罰跪，朱寒和小騫也應(yīng)該罰跪?！?br/>　　楚大山?jīng)]有說話。
　　朱寒再次說道：“那屬下告退?！?br/>　　朱寒走后，玉氏瞪著楚大山。
　　“你還真讓大丫頭跪??！”
　　“她自己愿意跪的，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楚大山面子掛不住。
　　“這么晚了，別做針線了。早點(diǎn)休息。”
　　楚大山現(xiàn)在心煩，也不問煙了，直接躺了下去。
　　玉氏心疼女兒，哪里睡得著覺？
　　她拿著楚大山破了一個洞的衣服嘆氣。
　　“父女兩個都倔強(qiáng)，上輩子是牛吧？”
　　嘩啦啦！嘩啦啦！
　　外面刮起大風(fēng)。
　　輾轉(zhuǎn)了大半夜的楚大山碰了碰旁邊的玉氏。
　　“孩子娘。”
　　玉氏閉著眼睛，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