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清徽早早便垂身立在璟溶房外,正混沌之際,身旁的俏麗少女微微欠身“到時辰了”。
她輕聲走進房中,璟溶不復(fù)往日的錦衣華服,只是簡單著著白色單衣,墨色的長發(fā)隨意的披在肩頭,許是剛醒的緣故,眼里還有些許的迷蒙。
蘇清徽乍的瞧見他如此近人的模樣,倒是一怔,還未等她著眼細瞧的時候,耳邊忽的一陣風(fēng),她回身看去,璟溶已是目光清明,端坐在桌前。
她不由多想,快步走到身后,深吸了口氣,松了松手,才動作起來,束好發(fā)后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麻的腳,傾身撥開木盤里的青色流云簪,撿起一根白玉簪斜插在發(fā)髻之上。
靜候片刻,璟溶從座塌上起身,瞧了她一眼低聲說道:“過來”,蘇清徽聞言默默進了幾步,還未等她站定,頭頂一晃,等她一臉莫名的抬頭的時候,鼻尖只略過一陣?yán)淠愫投吚淝宓脑捳Z:“跟上?!?br/> 莫名其妙,自從昨日她被帶到房中后,那一整天她都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跟在他身后,看他飲茶、寫文、描畫、看書…甚至連歇息她都要在一旁屏息候著。
直至晚上她出了園,身旁近身服侍他的侍女才溫聲問她:“姑娘,你都記下了嗎?”那時她精神正是不濟,只是胡亂的點點頭,那侍女見她點頭便笑著吩咐:“姑娘果然聰明,那以后殿下的生活起居勞姑娘掛心”說完就施施然走了。
等蘇清徽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只剩她孤身一人和頭上一輪清月。“哎”想到這,她就不由一聲長嘆。
身邊忽的傳來一陣輕笑,她順著望過去,身前站著個紫衣公子,眉眼明明,意氣風(fēng)發(fā),正笑意宴宴的瞧著她。
蘇清徽看著這人和善,便也回了個笑,誰知那人看著她笑頓了下卻是笑的更深遠了,這下蘇清徽不敢接了。
那少年斂了笑意轉(zhuǎn)向璟溶道:“看來,殿下身邊這小丫頭,倒是對您的賢名微有頗詞”挑事精,蘇清徽暗暗誹謗道,奉承是你,擔(dān)責(zé)卻要我來。
“殿下”蘇清徽跪在廊下,頗有一副訴冤之勢:“”“好了,起來吧”璟溶說著抬起手遞給那少年一柄竹筏,喚道“庭遠”
輕風(fēng)徐徐,璟溶抬起的衣袖掃過蘇清徽的鼻尖,阿嚏。
那名喚庭遠的少年接竹筏的手微微一頓,訕笑道“殿下,事已皆全,庭遠告辭”說著便腳不離地的疾步走開。
身后的常安見狀,默默的后退一步,廊下就只剩尷尬摸著鼻尖的蘇清徽和僵立的璟溶。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清徽側(cè)眼瞧著他一動不動,想是著了氣,立下就覺得應(yīng)該說點什么,來化解一下當(dāng)前緊張的氣氛。于是她慢慢抬起衣袖試探的說道:“要不你也打回來?!?br/> 她覺得,這可能是她現(xiàn)下跪在院子里受罰的重要原因之一。烈日當(dāng)頭,她抬起的手臂越發(fā)酸痛。
一旁常安端著一盒錦食路過,蘇清徽聞見那一陣香氣,抬聲問道:“常侍衛(wèi),今個膳房做了什么好吃的?!背0猜犚娝膯栐?,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沒回話,走進璟溶房中。
房中正椅窗看書的璟溶,只聽見門外蘇清徽搖頭晃腦的念道:世態(tài)炎涼,世態(tài)炎涼。眉眼一松。
第二日,璟溶放下文書,費神的揉揉額頭,回眼便看見桌上早起蘇清徽恭恭敬敬遞上來的那一封認(rèn)錯書,他遲疑了一方還是撿起拆開。
紙上言辭之懇切甚至讓他覺得,他才是那個罪魁禍?zhǔn)住?br/> 《呈殿下,先之,奴婢不該在旁人稱贊殿下時唉聲嘆氣,讓旁人誤以為殿下嚴(yán)苛挑剔。次,奴婢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認(rèn)為,殿下會因奴婢的一個無意之舉,而勞心動氣,妄測殿下?!?br/> 璟溶瞧著紙上那一灘墨跡,甚至都能想象,燭光下蘇清徽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用翻頁,他都知道準(zhǔn)沒寫什么正經(jīng)的東西。
果然,他攤開另一頁紙上赫然寫著;雖昨日滴水未進也不該在受罰時覬覦殿下的膳食….。
他揉揉眉頭不忍看下去,合上那兩頁薄紙,起身望見院子里,坐在屋檐下和常安談笑的蘇清徽,腦中又不由想起,昨日她對著常安和庭遠笑意飛揚的那張臉龐。呵,對著旁人倒是笑的沒心沒肺,肆意飛揚,唯到了他這救命恩人前倒是滿腹幽怨。
等蘇清徽和常安暢聊一番,起身才發(fā)現(xiàn),璟溶早不知蹤影,她倒是也樂個自在,尋個借口便溜出了央涑園。
來了這許多天,她倒是從未仔細瞧過這淮王府,正順著今個得空,微風(fēng)和煦,便沿路走到這荷花池。
蘇清徽正撥弄著手邊這一株荷花,忽聽見身后一陣低聲交談:“不能再少了,明日這個時辰你來拿東西?!闭f著聲音的主人便從假山后走出來,恰是和蘇清徽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