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漠之上,火傘高張。
而在其中一隅,有著四道身影宛如陰色江海內(nèi)的偏舟,在被灰色巨流籠罩的祭壇中激蕩著。
祭壇邊緣,封子和黎母抵背相依,驅(qū)趕著蕩至他們面前的霧團(tuán),可盡管如此,二人依舊狼狽不堪,始終無法踏出距離漠土咫遙的一步。
漸漸的,二人感覺到了自己的窘態(tài),著急之下,開始使出各式術(shù)法神通??善踢^去,無數(shù)次的攻擊仍舊收效甚微。
“汲魂!”
慌亂中,黎母突然意動,猛地抬頭望向空中,與此同時,一道道殘影迭起,黎母的手掌快速掐起了手訣。
那口青鼎內(nèi),依舊有著灰霧翻滾,并且在連綿不斷地涌出著,可就在黎母捻訣的十?dāng)?shù)息之后,漫天的灰霧卻驟然一頓。只見黎母向半空虛點(diǎn)著,在她頭頂盤旋的數(shù)個霧團(tuán),竟在此時,化作了一道道精純的魂力。封子見狀,掌鋒倏起,將魂力一拍而散。
可在這道道魂力消散的剎那,涌動穿行在空中的迷蒙灰霧卻如有感應(yīng)一般,發(fā)出了一道道嘶吼之聲。
吼聲凄厲,攝人心神,封子和黎母在此沖擊之下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兩人相扶之下剛剛站穩(wěn)身形,可緊接著,便見到漫天的霧色,竟在此刻全部化為了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在漸漸匯成一條浩瀚的洪流后,向他二人撲面沖來!
漫天陰霧,盡是魂魄匯聚!
黎母二人睜大了眼睛,身體不自主地抖動起來。億數(shù)之魂,縱使他二人身懷汲魂之術(shù),又如何能破得!
一道道魂魄向黎母和封子涌來,對于魂魄來說,他二人好似透明一般,竟被一穿而過,可在他們的軀體之上,卻不曾留下一片血跡傷疤。只是兩人的身體隨著魂魄地不斷穿過,面色也跟著變得蒼白起來……
易寒將小璃掩在懷中,顫栗地?fù)沃p臂,遮擋著一個個亂舞在空中,似隱似現(xiàn)的魂魄??稍趧倓偅麉s發(fā)現(xiàn)這恒河沙數(shù)的魂魄,竟都朝著黎母和封子所在的方向盤旋而去,緊接著,更是看到了他二人被魂魄侵蝕的場面。
封子和黎母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身體任由魂海穿行。過了不知多久,盤踞在二人周圍的魂魄開始倒卷而回,重歸半空將祭壇籠罩,但是在其結(jié)成的一片片灰霧中,驀地出現(xiàn)了一雙雙魂目,并向易寒所在的方向看去。
易寒怔怔,密密麻麻的魂目讓他后背發(fā)寒。就在他心底發(fā)怵之時,半空突起一聲尖銳的嘶叫,隨后便見已滯定的魂海再次翻涌,徐徐地匯集后,向易寒覆蓋而來。
“??!”易寒驚駭,發(fā)自本能的恐懼讓他大喊出聲,窺視的眼眸立刻緊閉,低頭之際,用衣袂將他和小璃死死地遮掩了起來。
一道道呼嘯聲從耳畔掃過,易寒蜷縮一團(tuán),小璃則在易寒懷中輕顫著身體,二人恍若置身于無盡的罡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但是,那一道道魂影在掠過易寒之后卻不再停留,反而打了幾個旋,鉆回了圓鼎之中。
片晌過后。
身處流風(fēng)的感覺消失,易寒微微動了一下手臂,驟然感到一陣倦頓,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讓他的身體稍有僵硬,加上風(fēng)勁的沖刷,更加深了不適。
“我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易寒感覺著自己的身體,心里思忖著,眼睛通過掀開遮掩衣袖的一道縫隙向外看去。
晃晃明日,盡管還有著陣陣陰寒,但通過易寒的觀察,可以確定的是,無數(shù)的魂魄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易寒稍顯不安地將手臂撩開,看到小璃匍在他的懷里,依舊哆哆嗦嗦,面色恐懼。
易寒將小璃扶起,露出安然神態(tài)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安心。但此時,易寒的心里卻是七上八下,不斷警惕地環(huán)視著四周。
“他們倆!”
確定魂海真地退去,就在易寒決定離開的時候,突然看到了站在遠(yuǎn)處的黎母和封子。
易寒驀地一怔,下意識便要逃離,可剛轉(zhuǎn)身,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轉(zhuǎn)身朝黎母二人回望而去。
帶著疑色,易寒逡巡了片刻后竟又緩緩向原路走了回來。
在他的記憶里,黎母與封子被魂魄攻擊之時便站立著,可魂海散去已有多時,如今二人依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讓易寒猶豫的同時又有了些許猜想。因為小璃害怕,易寒只能讓她留在原地等候。
易寒心中忐忑,一步步地向黎母二人挨近,隨著距離的縮短,易寒緊握的手心也浸出了一層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