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劫急忙彎腰去撿牌位,誰料老張已經(jīng)搶著上前拿了起來,大聲吆喝之下,郝家三口匆忙聚了過來。
原來,老張所謂的把柄竟然是王劫懷中的“牌位”。
王劫看著老張和桂姨那兩張計謀得逞的得意面孔,心中一陣翻滾,腦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剛隨賴瞎子來胡同的時候,附近人家都養(yǎng)了寵物。其中有一只流浪的京巴經(jīng)常受附近幾家的邊牧、哈士奇的欺負。王劫看見了,便趕走了大狗,還給這京巴一些吃食??擅看钨囅棺涌吹胶蠖疾恍家活櫟膿u搖頭,口中還說道:你看那只狗雖然流浪,但它瘦嗎?畜生界有條鐵律,弱者受到比自己強勢者的欺負,它會反過來欺負比它更弱者,而且變本加厲。這條狗的名聲可不好,你離它遠點……
后來在街坊們的口中,王劫才聽說了這條狗的傳聞,它不僅僅偷嘴,而且還有獵貓食貓的跡象。
王劫不以為然,貓狗本就是天敵,何況傳聞多半是人為加工的??芍钡接幸惶欤犚娡饷?zhèn)鱽硪魂嚧潭贩?,等他出去看的時候,一只邊牧母狗正在追趕那只京巴,而那條京巴一邊跑一邊正將一只血漬凜凜的邊牧小奶狗往肚子里吞……
這就是弱者生存法則,也是最猥瑣的生存法則。
“王劫,你混蛋!”袁亞芳瞪眼看著那牌位,臉色異常難看地怒吼道:“你還有點教養(yǎng)嗎?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這種東西為什么要往我家里帶?晦氣!敗運!你出去,你給我出去!”
郝萌看著那黑乎乎的牌位,一時也有點驚懼。畢竟,她還是個大孩子,對這些東西不免有些畏懼。
郝愛國則好一些,皺了皺眉,低聲道:“嗨,不就是個牌位嘛!何為牌位,祖宗之恩思,孝道之所在,這有什么???”
桂姨瞄了一眼袁亞芳,鞋拔子臉上擠出一絲笑道:“先生,太太,我可聽說,別人家的牌位入你家門不好!”
“是啊,牌位,陰魂供位,這東西很邪氣的!”老張意味深長說著,厭惡地一抬手,將牌位丟進了垃圾桶。
“老張,你怎么能把人家的牌位扔了?我不信這個!”郝愛國有些不高興道:“美.國佬都登上月球了,什么年代了還信這個!”說著,郝愛國彎腰撿起了牌位,看了一眼道:“先妣?這是你母親嗎?”
王劫默然點點頭。
“這個年紀(jì)就痛失慈妣,也真是為難你了!”郝愛國嘆口氣,拍了拍王劫的肩膀。
“郝愛國!”袁亞芳厲聲喝道:“他可是把牌位都帶進我家里了,明天是不是還得扛兩個紙扎人進來啊?你不嫌晦氣,我還嫌瘆得慌呢!我不管,反正,他得給我滾出去。要不……要不你就跟他過吧!”
“你還有完沒有?”郝愛國突然怒了,抬手指著袁亞芳的腦門道:“你這人怎么就這么沒有同情心?若不是思念母親,誰會把牌位放在懷中?你要走?那就走吧!我還就是覺得小王這孩子不錯,我看小萌也要畢業(yè)了,將來招個女婿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覺得小王就不錯!怎么著?”
“你……”袁亞芳估計沒見過盛怒的郝愛國,一時間看著那對憤怒的眼睛,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小王,別在意,這個家,我說了算!”郝愛國一反常態(tài),徹底擺脫了妻管嚴(yán)的想象,安慰地將牌位塞進了王劫的懷里。
王劫心疼地擦了擦牌位上粘上的污漬,看著老張和桂姨淡淡地一笑道:“謝謝兩位提醒,對不起,這牌位明早我就送走?!?br/> “明天要是在讓我看見這些污穢的東西,你就給我滾蛋!”袁亞芳白了王劫一樣,憤憤不平地上樓去了。
郝萌看著王劫兩眼里好像騰起了一層霧氣,不禁上前低聲安慰道:“老王,你沒事吧?”
“沒事,你先回去吧,一會我試試琴,教你一點樂理基礎(chǔ),我告訴你啊,我的肚,雜貨鋪,什么都懂!”王劫壞壞一笑,又變回了平時二皮臉的模樣。
郝萌興高采烈上樓去了,郝愛國也回書房,緊緊關(guān)上了門。
不知道郝愛國干的是什么工作,不見他出門,可看他的家境,在云城絕對算得上是上流。
“小子,和我斗,你差遠了!”老張見四下無人了,咧嘴一笑道:“你現(xiàn)在說什么,他們都不會再信了,反而會以為你在誣陷我!”
桂姨也在一旁冷冷笑了一聲,喃喃道:“真是自討苦吃?!?br/> 王劫一聳肩,和氣道:“是,到底姜還是老的辣!為了賠個不是,二位歇著,碗筷我收拾了?!?br/> “算你識相!”桂姨扔下抹布,扭身回房去了。
老張走過來,俯身低聲道:“記著,我在這,你就得給我收好了尾巴。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說完,大大咧咧靠在沙發(fā)上嗑瓜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