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哪里去了?”季毅忍不住抬起手來,給她的額頭狠狠的來了個栗子,“我是叫你修煉突破,從一開始不就給你說了嗎?今晚我來幫你突破進(jìn)階?!?br/> 齊詩彤睜大眼睛:“怎么幫?”
季毅說:“你坐在這里,按著正常辦法嘗試突破,剩下的交給我來就好?!?br/> 齊詩彤:“???不是雙、雙……”
“雙什么雙?”季毅沒好氣的道,“沒有什么雙不雙的,給我認(rèn)真一點?!?br/> “……哦!”發(fā)現(xiàn)自己弄錯了的師妹,趕緊又轉(zhuǎn)過頭去。
滿臉通紅的,又坐了一會,少女小聲說道:“真的不是雙……”
“雙你個頭!”女修劍派的掌門人給她的后腦又狠狠的敲了個栗子,“聚玄會氣、五氣朝元、清思坐忘、心靜神泯……今晚你要是不給我突破了,明天我就把你逐出師門!還想要雙啥?你想多了!”
——
相比起仙華峰的戾氣籠罩、雷云滾滾、一片狂風(fēng)驟雨,仙禮峰則是明月當(dāng)空、繁花似錦,猶如人間仙境。
明明是同一福地上不同的山頭,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不同的兩個世界。
宮錦琇跪在師父寢室之前,月光猶如銀霜,覆在她的身上,仿佛已將她凍結(jié)。
“師姐!”一名女童手持拂塵,來到她的身前,“掌門說夜已深了,請師姐早些回去歇息,勤加修煉,其它事情,無需放在心上。”
宮錦琇手指微顫,一陣無言。
她乃是師父的真?zhèn)鞯茏?、得意門徒,若是以前,想要見師父一面,直接進(jìn)去便是,豈會被人擋在這里?
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到師父了。
回想起那一夜的情形,她又羞又愧。
她知道,自己其實是沒有臉來見師父的。
即便是見到了師父,又能夠說些什么?
毀掉了師父的良苦用心,毀掉了宗門珍藏了數(shù)百年的至寶。
搖搖晃晃的站起,失魂落魄的離開。
她整個人就像是心不在焉的行尸走肉,周邊的良辰美景,仿佛盡成寒冰。
出了內(nèi)園,兩名女弟子守在園門處。
她穿門而過,在她的身后,那兩名師妹看著她的背影。
其中一人低笑道:“還真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驕傲得就像是飛上枝頭的孔雀似的,原來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br/> 另一人道:“就是!還整天看不起這,看不起那,現(xiàn)在再看,什么東西。丟死人了,虧她還有臉繼續(xù)待在這?!?br/> 雖是“竊竊私語”,但那聲音根本就是故意讓她聽見。
她也只能裝作沒有聽到……反擊又有什么用?就算將事情鬧大,也只會引來更多的嘲笑。
而且她們說的也并沒有錯,過往的她,何等的意氣風(fēng)華,何等的驕傲自滿。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一夜的丑態(tài),傳遍了整個宗門。
每每想起,她自己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住處,于柔軟的榻上打坐運氣。
玄氣如水,在她的身邊流轉(zhuǎn),但已無法納入神魄。
原本的她,乃是內(nèi)景境圓滿,且即將突破,成為金庭六宗最年輕的元嬰境。
然而現(xiàn)在,她竟倒退回到了外景與內(nèi)景之間,整個內(nèi)景境時期修煉出來的功力,全都消失不見,就像是被誰在一瞬間“抽”走了一般。
其實,就算是外景境巔峰,在金庭六宗年輕一輩中,也算是出類拔萃。
但已不再是鶴立雞群!
畢竟,年輕一輩中突破至內(nèi)景境的雖然不多,但還是有幾個的。
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她明顯感覺到,在自己的身體與神魄之間,有一凝滯之處。
凝元、氣漩、外景三境本質(zhì)上都是練氣,踏入內(nèi)景境后,方才算是進(jìn)入“化神”。
這一處凝滯,讓她再無進(jìn)入內(nèi)景境的可能。
事實上,過往的經(jīng)驗中,突破失敗導(dǎo)致功力倒退后,能夠繼續(xù)進(jìn)階者,本就是少之又少。
或者說,像這樣的人,至少在金庭六宗的歷史上,是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的。
她這一世,已是修仙無望!
但她不甘心,從小到大,她是何等的意氣風(fēng)華,她修煉的進(jìn)度,總是遠(yuǎn)遠(yuǎn)高處同輩中人,走到哪里,她都被稱作是天才中的天才。
她絕不甘心,就這樣子,一輩子一事無成。
她盤膝而坐,強行運氣。
她想要沖破那處阻礙在她身、魄之間的阻滯。
她的額頭隱隱冒出汗水,她的身體散出熱氣。
忽的,她嬌軀一震,一口鮮血噴出。
艷紅的血水落在榻前,激濺開來,就像是一朵在最艷之時,被人狠心摘下的殘花。
她雙手抓著床沿,失聲痛哭。
遭遇突變的那一夜,她感到自己已經(jīng)跌到了寒冰煉獄的最底層。
但是現(xiàn)在,她知道,煉獄之下還有煉獄。
或許,讓她的生命結(jié)束在那一夜,對她來說,反而是幸福。
曾經(jīng),她的身邊滿是光環(huán),她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最耀眼的星辰,而現(xiàn)在,她的前路已是一片黑暗。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會得到這樣子的報應(yīng)?
在這幾個夜晚,她無時無刻的,不在怨天尤人。
但是現(xiàn)在,這既定的事實,這灰暗的未來,伴隨著周邊人一遍又一遍的、無休止的嘲笑,讓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無法再改變。
一旦從神壇上跌落,套在她身上的、那無數(shù)的光環(huán),就全都變成了笑話。
當(dāng)初被人捧得越高,最終就摔得越慘。
曾經(jīng)拋向他人的冷眼、曾經(jīng)那自以為是的傲慢,全都成為了射向自己的利箭。
那天夜里,她躺在榻上,于黑暗中睜大眼睛看著鋪上錦緞的藻海。
這一夜,她始終無法入睡!
其實這連續(xù)的幾個夜晚,她都無法得到片刻的安靜。
她就像是困在了無底的海淵,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涌來,一層又一層的,將她淹沒,她已透不過氣來。
天還未亮,宮錦琇便已離開住處,避開了那些參加早課的師姐妹,走在無人的幽林間。
作為掌門的真?zhèn)鞯茏?,她從來不需要與她們一同參加早課。
金庭山六宗十三峰,朝玄宗占有其中三峰,分別是仙禮峰、鳳嘯峰、宗天峰。
其中鳳嘯峰地勢險要,山勢延綿,多為宗門弟子試煉之處,并非朝玄宗的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