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孟忱這個名字夜懷央并不陌生,她派去北地的人傳回來的密報里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
????孟家先祖在最早的時候就是鎮(zhèn)守北地的將領(lǐng),幾十年來一直沿襲著這個使命,極受百姓愛戴,隨著族人的壯大,孟家漸漸成為了北地最大的名門望族。孟齊是這一代的家主,自幼與宸妃感情深厚,出了事之后更是把楚驚瀾疼進(jìn)了骨子里,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好。
????孟齊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早已出嫁,小女兒花期正盛之時遇見了楚驚瀾,然后就再也放不下,只可惜楚驚瀾一門心思全放在奪位上面,孟齊也誓要為親妹妹報仇,這份少女情思才沒有被提到臺面上來。
????楚驚瀾剛到北地的時候因為重傷昏迷了一個月,醒來后一度無法行走,孟忱每天悉心照料,熬湯換藥從不假手于人,陪伴著楚驚瀾度過了整個康復(fù)期。
????這些事情夜懷央是后來才知道的,當(dāng)初風(fēng)云突變時她才十二歲,對情愛之事還懵懵懂懂,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又礙于種種原因無法去找楚驚瀾,只好借著家主手中掌握的勢力隱秘地打探著他的近況,這兩年來,她關(guān)注了楚驚瀾多久,孟忱就在她的視野里待了多久。
????某種程度上她應(yīng)該上前說一句:“孟姑娘,聞名已久,難得一見啊。”
????可是夜懷央并沒有作聲,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孟忱,神色平淡,禮數(shù)周全,教人挑不出一丁點兒錯處。
????她可沒忘記這個女人來的第一天就把自己送給楚驚瀾的玉佩摔碎了,絕不是什么狗屁巧合,既然對方有備而來,她又怎能打沒準(zhǔn)備的仗?
????之前那六年她落了下風(fēng),如今到了她的地盤,該她來掌局了。
????孟忱見他們都杵著不動,遂拎起裙擺走下臺階來到二人中間,道:“你們都該餓了吧?我特地讓廚子做了北方菜,要不要試試?”
????楚驚瀾尚未出聲,夜懷央已淡淡開口:“好啊,我一直想嘗嘗正宗的北方菜呢。”
????孟忱仿佛暗中松了口氣,“太好了,我還怕表嫂不喜歡呢,那我先去讓他們上菜了。”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施施而去,步履輕快而不失優(yōu)雅,秋風(fēng)拂過的一剎那,卷起層層累絲裙擺,遠(yuǎn)望著就像一株迎風(fēng)綻放的粉薔薇,柔婉中更添幾分俏麗。
????楚驚瀾卻偏過頭來看夜懷央,眸色淡薄如水,淺淺地倒映著她的影子,“你不是無辣不歡么?北方菜是甜的?!?br/>
????聽到這句話夜懷央終于露了笑,徑自勾起他的手指往府里走去,邊走邊說:“偶爾換下口味也不錯。”
????楚驚瀾未置一詞。
????王府正廳。
????平時楚驚瀾多半都在書房解決一日三餐,夜懷央來的時候偶爾也會在閣樓用膳,這正兒八經(jīng)的飯廳卻是閑置已久,如今孟忱讓人打掃出來又添了些擺設(shè),什么八寶纏枝蓮紋瓶,漢白玉鏤空蟠螭茶具,一樣樣砸進(jìn)夜懷央眼底,仿佛生了臂膀,張牙舞爪,耀武揚(yáng)威。
????月牙心里暗罵:“她還真把自己當(dāng)這王府的女主人了!”
????夜懷央?yún)s對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沒什么反應(yīng),牽起裙角就坐到了八角桌旁,桌面上已擺滿了十二樣佳肴,還冒著熱氣,隨意瞟過去,有梅肉炙野獐、松玉鴛鴦、釀蟹橙、山海羹等熱菜,還有蜜漬桃花、廣寒糕等開胃小點,甚至還備了壺荔枝酒,芳香甘醇,清冽如泉,老遠(yuǎn)就能聞見香味。
????“倒是豐盛?!背@瀾唇角微揚(yáng),順手挾了一筷子蟹肉放進(jìn)嘴里品嘗,“不錯,是那個味道?!?br/>
????孟忱嬌嗔道:“這么多菜,你倒專挑那道涼性的蟹來吃,忘了自己胃不好么?”
????“你讓廚子做了,又不讓我吃,這是什么道理?”楚驚瀾挑眉,眼底劃過細(xì)微悅色,雖是曇花一現(xiàn),卻似潤玉般迷人。
????“我是做給表嫂吃的。”
????孟忱沒大沒小地跟楚驚瀾斗著嘴,月牙聽在耳朵里只覺得如同打情罵俏一般,著實不能忍,遂抬起頭瞄了眼他們,熟料楚驚瀾居然轉(zhuǎn)向了這邊,筷子直接戳到夜懷央碗里,上面還挾著一塊白嫩嫩的蟹肉。
????“既是如此,你也試試這道菜?!?br/>
????孟忱臉色瞬間僵了僵。
????夜懷央也轉(zhuǎn)過彎兒來了,心臟漏跳了半拍,面上卻是平靜無波,嘗過之后淡然開口評價:“肉質(zhì)鮮嫩清甜,是還不錯?!?br/>
????“那……表嫂就多吃些?!泵铣勒诡伓Γσ鈪s未到達(dá)眼底,夜懷央看得分明,卻只是勾了勾唇,旋即埋頭用膳,不再言語。
????如果孟忱是故意演這么一出給她看可打錯算盤了,她既然知道她和楚驚瀾的過去就不會在意這些,反倒是那句胃不好引起了她的注意,怪不得婢女說楚驚瀾吃得不多,恐怕就是這個原因,回頭她得去問一問陸珩,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里揣著事,再美味的佳肴也沒了胃口,夜懷央隨意撥了幾下筷子便懶得再動,楚驚瀾吃得不多,每樣菜都是點到即止,不久也放下了碗箸,孟忱一直密切地關(guān)注著他們,見此情形微微垂下了眼睫,須臾過后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朱漆描金,尤為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