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第三十四章初到北湖(—3—)
鐵將軍把門,好在這鐵將軍不是完全鐵板一塊,可以清楚的看見里面發(fā)生的情況??墒强礆w看,卻不能進去,鐵門上面已經(jīng)鎖上了一把足有上斤重的大鐵鎖,要沒人打開,任何人也別想進大院,同樣大院里的人也不可能從里面飛出來。
梁安邦和程干事幾乎是拼了命騎著自行車趕到大院門口,發(fā)現(xiàn)大門得不開,看見離大門不遠處有個后生在那里走來走去,不時地看看這里,顯然也注意到這兩人,忙喊道:“喂,這是咋回事?快把門打開。”
程干事也在一邊幫忙打門,搖動得大鐵門嘩嘩作響。那個年輕后生見兩人是想進來,猶豫地望人群看去,那里的人們顯然還沒發(fā)覺這里的事情,慢吞吞的走了過來,惡聲惡氣地問:“儂們是哪里的?沒長眼睛咋的,沒看見里面有事情哪?”
梁安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有人竟然罵自己沒長眼睛,這是到北湖鎮(zhèn)遇到的第二次挨罵,唉,北湖鎮(zhèn)的民風果然不一般的強悍,不跟眼前的后生計較,不過這面前的人不一定小于自己,只問:“請問,這大院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怎么聚了這么多的人?”
傍邊的程干事見后生還想猶豫該咋樣回答,忙道:“這位是新來的北湖鎮(zhèn)梁鎮(zhèn)長兼北湖農(nóng)場場長,今天到這里來搞交接,快點把大門打開?!?br/>
后生一聽懷疑的看看梁安邦,這人可比程干事還顯得年輕,竟會是鎮(zhèn)長還兼著場長?心里猶疑,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后生沒回答兩人的問話,卻一轉(zhuǎn)身跑回去了。梁安邦苦笑著對程干事攤攤手有點無奈:“看來,儂這一招還是不管事?!?br/>
程干事忙叫:“梁鎮(zhèn)長,儂看,他們?nèi)诉^來了?!敝g那個后生正在跟一個中年模樣的人邊走邊說,比比劃地解說啥,顯然剛才后生自己做不了主,是跑回去向能夠管事的人匯報去了,并不是程干事的那一招不管用,而是太有用了,把個沒見過世面的年輕后生嚇住了,不知道該咋樣辦。
中年人來到大門口,并不顯得慌張,慢條斯理的問:“儂是新來的梁場長?”話語里滿是懷疑,不能不讓中年人不相信,誰叫人家太年輕呢,這么年輕的干部聽說還是身兼鎮(zhèn)長,那可都是正科級的干部,會是面前這樣一個后生?
梁安邦肯定的點點頭問:“儂能不能現(xiàn)在先把大門打開?今天是上班時間,把大門關(guān)上不會是想要告訴人們,這北湖農(nóng)場真的要關(guān)門吧?”這話雖然仍然是溫溫柔柔的說出來,卻明顯給人感覺一種沒絲毫做作的領(lǐng)導者的口氣,隱隱含有一絲質(zhì)問的威嚴。中年人想想,嘴張了張沒說話,只把手一揮,對后生說:“把大門打開,俺們都在這里,也不怕有人會從這跑走?!?br/>
大鐵門嘩啦一聲,兩人趕著自行車進來,梁安邦一邊走一邊問:“現(xiàn)在能不能告訴俺,這里究竟發(fā)生了啥事?”
中年人問他:“看來儂真的是新來的梁鎮(zhèn)長?縣里就是派儂來收拾這個爛攤子的?”
梁安邦哈哈一笑:“這位大叔,俺這樣叫儂應(yīng)該沒叫錯吧,儂這樣說話,首先就說錯了,俺們這里的北湖農(nóng)場,俺在這里要聲明一下,今天的北湖農(nóng)場不是爛攤子,以后也不會是爛攤子,俺們是農(nóng)場的人,應(yīng)該自己要有信心,對農(nóng)場更應(yīng)該充滿希望,不能自己先墮了自己的志氣么。”
中年人驚奇的看著說這話的梁安邦,看年紀人家比自己要小得多,可看人,不能光憑歲數(shù),看人家說話做事的氣勢確實不同一般,看問題的角度完全不跟他們是一個境地,臉色連變了幾變,不再用有懷疑的語氣:“梁鎮(zhèn)長,儂這話說得俺老洪服氣,是應(yīng)該這么說,也應(yīng)該這么做,可是儂要是清楚了這里面是咋回事,就不知道儂還會不會這樣說?!?br/>
說著,把這事情的緣由從頭到尾的說了個大概。
北湖農(nóng)場一百多位工人前次推舉了十二位老工人到縣政府門口請愿,回來的結(jié)果是上面派人來收拾這局面,可對這個把農(nóng)場搞得一塌糊涂的貢場長卻不聞不問,今天聽說這貢場長就要這樣沒半點事的離開北湖農(nóng)場,這叫俺們一百多個工人心里咋好受哪?儂倒好,當了十多年的場長,吃飽了喝足了就這樣沒事人一般的拍拍屁股走人,半點也不給這里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輩子的工人有個交代,這還有天理么?
政府不管,俺們可要管管,就算是替政府給工人們一個說法,想象沒事人一樣走掉沒那么輕易。這個自稱洪有禮的中年人越說越氣憤,差點忍不住罵起了貢場長的十八代祖宗,梁安邦適時地接過話頭:“這事情縣里一定會有說法,不是儂們工人采用這樣的方式所能夠解決的,俺在這里冒昧的問一句,儂們這樣做,是想解決北湖農(nóng)場的問題還是想把北湖農(nóng)場的事情搞復(fù)雜?”
洪友禮不假思索:“那當然是想把農(nóng)場的事情好好解決掉,誰愿意看著好好的一個農(nóng)場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俺們可都是心疼,才想要討個說法。”
梁安邦雙手一攤開,十分輕松的樣子:“這不就得了。既然想解決問題,就得有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這樣吧,叫工人先散開,有事情俺們可以好好談。”
洪友禮顯出為難的神情:“這恐怕是有點難度,工人們把這個光吃飯不干正事的貢王??????貢場長剛剛給圍起來,要這樣叫他們不明不白的放過這人,誰心里愿意哪?”
梁安邦略微思索:“這樣,俺先給工人們說說,請他們先安靜一會,好不好?”
看著院里一大群人亂哄哄的場面,洪友禮點點頭答應(yīng):“這點沒問題,俺這就叫他們安靜,聽梁場長說話。”說著,雙手圈著圍在嘴邊,大聲的吼了一嗓子,“大家都靜一靜,都聽俺說?!卑咽窒蛩恢附榻B,“這位是新來的梁鎮(zhèn)長,到俺們農(nóng)場里來處理事情。”
這一吼,包括看見這邊也包括沒看見這邊發(fā)生的事,整個大院里的人在那么一時間都停下了吵鬧,齊刷刷望向這邊,或許大家都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人的大嗓門,一聽這嗓門就知道是誰。
被圍在人群當中的貢場長這時候也看見了他,忙擠擠挨挨從人群里面竄過來,老遠就對他叫道:“梁鎮(zhèn)長,梁鎮(zhèn)長儂可來了??!儂可得給俺老貢做主?。 边@個年紀也有五十歲的人,這時候看見他好比小孩子看見自個的親娘還要驚喜,人群中有人鄙夷的罵了句“軟蛋”。貢場長也只有當作沒聽見,一走近,就緊緊的拉著他的手:“梁鎮(zhèn)長啊,俺可早就準備好了,就專等儂來接手,儂看這??????這,俺可管不了啊。”
這話還沒說完,有人吼道:“姓貢的,儂說啥呢,到底是儂得罪的大家,還是大家對儂不好了,???儂摸摸自己的良心說說,到底是誰對不起誰?”有人附和:“是啊,還說管不了,媽的,早就應(yīng)該把他狠揍一頓再說,也算是出出這些年受的窩囊氣。”
聽見這些人的話,貢場長不敢再跟他說啥話了,只是再次緊緊握住他的手,生怕一放手就把自己的安危給丟了,估計剛才他沒來時受到的驚嚇不小,人家一個大個個的男子漢,一向是別的人對他客客氣氣的,笑臉相迎,哪有今天這種架勢,一個人一生中又是哪能見過幾回?心里一時間沒那個承受力,是人都可以理解的。
他緊了緊貢場長握著的手,安慰地說:“貢場長,沒事,沒事,啊,這些工人也只是想跟儂把問題說清楚,儂說呢,是不是???”
這時候有人質(zhì)問:“儂是哪來的鎮(zhèn)長,算哪根蔥哪,敢跑這來?好大的口氣,儂說他沒事就沒事了,那還要俺們干啥呢,儂當俺們是吃閑飯的?”
口氣蠻沖,這時還有人跟著起哄:“喲嘿,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插根蔥裝大象,以為自個是誰哪,鎮(zhèn)長?鎮(zhèn)長也管不到俺們這農(nóng)場里頭的事情?!?br/>
貢場長一時間氣憤地說不清話:“這??????這是說清問題的么?還有這樣說的啊?!痹挍]說完,馬上有人應(yīng)嘴:“那儂想俺們跟儂咋樣的態(tài)度說話?。渴遣皇窍氚硞兦笾鴥z說好話說軟話?他娘的,真是個欠揍的種。”
貢場長的后一句話立馬軟了下來,他心里好笑,又有點可憐面前的這個大男人,好歹也是當了多年這群人的領(lǐng)導,竟然到卸任鬧出這么一出,這也是給自己在這個官場做事的警示,老百姓的心里有一把秤,誰干得好干的壞,心里都有數(shù),做得不好就是今天貢場長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