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游蕩者許多身穿校服和正裝的喪尸,也許他們生前是這所學(xué)校的老師和學(xué)生,在變成喪尸之后將自己的靈魂禁錮在此,也不知該去往何方。
他們緩慢地行走著,時不時愣愣地抬起頭來,看向教學(xué)樓的天臺。
景修白在唇前豎起食指,比了個“噓”的手勢。
大家都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自覺地匯聚到一起,而韓衣衣也不再作妖,老老實實地跟著團隊。
景修白抬起頭,和池芯盯住了同一個地方。
一道瘦長的身影緩緩地從天臺上出現(xiàn)。
距離太遠,池芯看不清他是男是女,是人還是喪尸。
但自從他出現(xiàn)的下一秒,整片天地同時寂靜。
嚎叫的喪尸似乎在同一時間接到了某種禁令,他們呆滯著腐爛的臉孔,一個個停在原地,如同蠟像館里的人像,可是卻充斥著一股蓄勢待發(fā)的壓抑。
池芯能感到那人陰冷黏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刮過,她差點就要控制不住肌肉的反射,沖出去拿出威力最大的炮將他轟殺。
是高階喪尸嗎?
不。池芯下意識地否定了自己,夢境中那雙眼睛又浮現(xiàn)在眼前,她指尖滲出汗水,握著槍的手有些打滑。
那是——那很可能是,那個一直在騷擾她大腦的東西。
真的是喪尸王嗎?還是其它什么種類的高階喪尸?
但不管他是什么,他和人類,唯有不死不休的命運。
就當(dāng)池芯和小隊同時準備作戰(zhàn)時,天臺上的人突然和來時一樣,漸漸向后隱去了。
在他消失之后,靜止的喪尸如同解除了禁制,它們活動著卡殼的關(guān)節(jié),齊刷刷地將頭扭了過來。
“走!”
景修白在其他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張開雙臂釋放出冰寒的能量,一堵龐大的冰壁在校門前凝結(jié),將門內(nèi)的尸群阻擋在里面。
出來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知道了他的窩點,下一次就能想辦法消滅。
但是現(xiàn)在還有普通人在場,他無法保證所有人的生還,只能選擇撤退!
池芯瞬間了然景修白的意圖,她凝神舉槍,為他們消滅攔路的喪尸,同時一腳將靠近自己的踹開。
突然,一股陰冷和危險的感覺從身后傳出,池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還從未感受過這種頗近死亡的壓力!
仿佛在上一世被綁架時,她蘇醒后從麻袋里鉆出來,綁匪尖銳的剪刀就等在那里,差點扎破她的瞳孔之時。
后背和額頭有冷汗?jié)B出。
然而越恐懼,她反而越冷靜,這是從小在無數(shù)次綁架中,被磨練出來的定性。
她定了定神,遵從身體的反應(yīng),雙臂交叉擋在身前,迅速回身擋住這一擊!
砰——
不是來自于身體上的重擊,如同有人在腦中重重地敲響了一口巨鐘,池芯頭暈耳鳴,竟然控制不住,整個人直直地后退幾步。
這一退,就讓她離開了原先的遮蔽處。
池芯驚愕地抬頭,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這張臉不丑,相反,陰柔的外貌如果放在末世之前,會是很受小女生喜愛的類型。
可是如今這張臉慘白瘦削,脖頸和額頭上爬滿青色的血管,唯獨那雙細長的眼睛,陰冷中含著深深的怨毒,如西域蠱王費盡心血培養(yǎng)的毒蠱中,誕生的唯一而艷麗的毒王。
這,這是……
“池芯!”
“池姐!”
小隊人的呼喊驚醒了池芯,她緊緊盯著姿態(tài)悠然,卻完全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喪尸王,神經(jīng)在極度的恐懼和驚慌中反而瞬間沉靜下來。
在電影里,喪尸王露面并不多,但這種樣貌,但凡見過一遍就絕對不會再忘記。
何況現(xiàn)實中見到他,遠遠要比隔著屏幕時要可怕得多。
池芯緩緩地抽出軍刺,擺出進攻的姿勢。
喪尸王看著她,蛇一樣的瞳孔中浮起些許興味。
“你果然不負我的期待……”
這聲音陰柔沙啞,似乎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而在電影中,喪尸王從頭到尾都沒有張過口。
一件又一件的意外接踵而至,池芯瞳孔驟縮,整個人如炸了毛的獵食者,渾身兇煞和警惕都升到了最高。
“你認識我?”池芯聲音逼仄。
喪尸王咧開嘴,殷紅的唇角如濃妝的戲子,在這張臉上笑出滑稽可怖的笑容。
他說:“你會問這個問題,是說你其實認識我?”
糟了!
池芯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前所未有的威脅襲來,池芯在對方動作之前舉起軍刺逼上前,想要戳入喪尸王的胸膛!
突然,腦中爆發(fā)出一陣針扎般的刺痛,池芯措手不及,整個人頓了一下,但臉色絲毫不變,手中的軍刺仍然狠狠戳去。
喪尸王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閃身避開,剛要張口,一陣強烈的冰寒涌上。
咔咔——砰——
他掙脫出將自己包裹起來的冰牢籠,抬起手臂,看著青白卻正常的皮膚上迅速蔓延開的冰晶,扭頭看向正向這邊跑來的幾人。
喪尸王眉眼一凝。
然后池芯就看到,所有人神色都猛然一滯,陷入一陣空白的空茫,就像……之前見到韓衣衣的狀態(tài)一樣。
隨即就看到他們怔愣地停了下來,手中的槍指向了彼此的胸膛……
?。。。?br/>
池芯不可思議地看了眼喪尸王,正看到對方?jīng)_自己陰沉地一笑。
池芯顧不得許多,一轉(zhuǎn)身就撲向幾人。
沙/漠/之/鷹迅速滑進手中,她砰砰幾槍,正中幾人手中的槍。
被這幾聲一震,景修白神色剎那震蕩,眼神驀地恢復(fù)了清明。
他臉上閃過一絲驚駭,來不及細細思索,一腳踹向掙扎著再次拿起槍的郁襄。
池芯恰好趕到,她用盡全力一撲,將端起□□的容鳳撲倒。
“醒來!”
她一巴掌扇到了對方臉上。
害怕用拳頭的話,會直接把容鳳的顴骨打碎。
饒是如此,容鳳白皙的臉上也霎時起了一個巴掌印,但與此相對的,是他恢復(fù)清明的眼神。
另一邊幾人也都清醒過來,他們互相看看,都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池芯換回軍刺,攔在幾人身前,警惕地盯著只是看著這一切,似乎沒有再動手打算的喪尸王。
冰涼的手握上她緊繃的肩頭,她差點就要回身刺去,回頭看見景修白略顯蒼白的臉。
在這么緊張的情況下,他依然先伸手推推眼鏡。
郁襄曾經(jīng)有句話:如果哪天修白不推眼鏡了,那事情就大條了。
景修白看向?qū)γ妫潇o地開口:“目前人類所得知的喪尸等級中,最高的是lv4,包含簡單的智力,相對完整的外形,以及命令低階喪尸的能力?!?br/>
喪尸王點點頭,鼓勵他繼續(xù)說下去。
“你不屬于其中?!本靶薨紫铝私Y(jié)論,“你是誰?”
“我是否該謝謝你用‘誰’來問我,而不是直接問我是個什么東西?!眴适跽f。
“倒也不必?!?br/>
池芯想起,在電影中男主第一次見到喪尸王時,是處于被追殺得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他在最虛弱的時候撞上了最強的戰(zhàn)力,也是如此冷靜地對喪尸王發(fā)起詢問,為自己和同伴爭取一線生機。
也許是現(xiàn)在的團隊還十分完整,也有池芯這個原作之外的戰(zhàn)力存在,景修白上前一步和池芯并肩,神色更加沉穩(wěn)。
喪尸王細長的瞳孔瞇起來,似乎才注意到他一樣,令人不適的目光將他從頭到尾掃視一遍,發(fā)出令人心顫的笑。
“景,修,白?!彼蛔忠活D,含著一股莫名的懷念迷離,卻又充滿啖肉飲血的恨意。
嗯?
池芯和其他人一樣,對喪尸王認識男主這件事一無所知,她震驚地回頭看了一眼旁邊人,身后傳來細細的抽氣聲。
什么鬼,喪尸王也是那個a國的研究室造的孽?
根據(jù)電影里的說法,喪尸王不是喪尸經(jīng)過一代又一代的進化,通過吞食同類才進化出的王嗎?
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都和池芯的認知發(fā)生了沖突,她怔然地看著前方的喪尸王。
喪尸王突兀地對上了她的眼神,那里面盛滿的情緒幾乎要滿溢出來,讓池芯愣了一下,想要探究時,他卻已經(jīng)收回目光。
景修白鏡片下的瞳孔有過一瞬間的收縮,他一言不發(fā),虛虛握著的手掌中有一團冰寒之氣緩緩凝結(jié)。
“你一直是我們中最優(yōu)秀的成品。”喪尸王要笑不笑地,“你承受最霸道的異能,卻又以最快的速度適應(yīng),讓終日被囚/禁在手術(shù)臺上的我……十分嫉妒?!?br/>
他明明是用玩笑的口吻說出的這句話,周圍卻隱約有陰風(fēng)四起,隨著景修白愈加犀利的目光,喪尸王的哼笑聲也越來越嘶啞。
“你也有著那里的記憶,是不是?”他輕聲說,“那是一個用地獄都不足以形容的地方,所有喘著氣從那里出來的,都不再是人類了。”
他陰郁狹長的眼睛死死盯著景修白,“包括你,完美的成品,你也只是一只還在喘氣的怪物而已,我們——都是同一種東西?!?br/>
池芯抬眼看去,見景修白的眼角被逼得赤紅,如一只落入困境的野獸,他死死抿著唇,渾身肌肉繃緊到了極致,卻沒有輕舉妄動。
“等等,等等?!庇粝逋蝗慌e起手,大大咧咧的聲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這位……先生,看你會說話會喘氣的,就暫時先叫你先生吧?!?br/> 他頓了頓,“你說了這么半天熱血少年漫里的中二臺詞,能不能先回答之前我們提出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吸引了喪尸王的注意,他轉(zhuǎn)移目光看向郁襄,如同一灘死海的眼睛突然波動了一下。
郁襄被他看得心里一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什么,事先聲明,我喜歡的是姑娘家,對先生沒興趣。”
喪尸王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他的視線往池芯那邊瞟了一下,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池芯身體里的警報沒有一刻停歇,她敏銳地察覺到身后彌漫的惡意,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手中的軍刺歪出一個斜角。
她對喪尸王三番兩次繞關(guān)子的做法很不滿,直接翻個白眼,“喪尸王就喪尸王,你這個王做得就這么沒面子,說都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