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正在燃燒的引線
　　
　　摩斯塔納，本地語中意為“豐收之地”，它同時也可以用來打招呼，是一個在任何種族都通用的，表達善意的詞。
　　
　　而夜水教會路禹他們的第二個詞就不太友善了。
　　
　　塞列爾，意為卑鄙惡毒的見利忘義者。
　　
　　直覺告訴路禹，塞列爾這個簡短的詞語居然包含著如此復雜的意思很反常。
　　
　　夜水捧起旁邊的溪水喝了一口，順手擦了擦有些干燥的臉，算是補充了水分。
　　
　　看見路禹皺起的眉頭，她很滿意路禹的敏感。
　　
　　“和人打招呼，可以直接說‘摩斯塔納’，那想要罵人，該怎么說呢？”夜水饒有興趣地考驗路禹。
　　
　　路禹抬了抬眼：“你這個塞列爾，或者你和塞列爾沒有區(qū)別？”
　　
　　夜水鼓掌：“很棒，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知道了摩斯塔納表達善意的最有效用語，以及最惡毒的辱罵?！?br/>　　
　　在一旁默默學習的西格莉德以及霧妖陷入了深思。
　　
　　好學的西格莉德也發(fā)覺了不對：“這個塞列爾，其實是個名詞？”
　　
　　夜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然后重新回歸了最初的話題—摩斯塔納的人類為什么會被各種族排斥？
　　
　　或者說，仇視。
　　
　　摩斯塔納的地域廣闊，物產(chǎn)豐饒，使得這里崛起的種族格外的多。
　　
　　哥布林，精靈，史萊姆，普通龍族，各種亞人等等等等的種族都在這里占據(jù)著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盤，因為始終沒有一個種族在歷史的長河中碾壓整個區(qū)域內(nèi)的其他種族，因此種族之間日常的摩擦和嘴炮總是不斷。
　　
　　這種均勢倒也讓區(qū)域內(nèi)的大戰(zhàn)極少，畢竟誰都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
　　
　　這也讓藍水在進入摩斯塔納時受到的壓力沒有預想中的那么大，并且最終成功用實力贏得了其他種族的認可，站穩(wěn)了腳跟。
　　
　　在藍水初到摩斯塔納時，人類的根據(jù)地還有六塊，而如今卻只剩下了一塊。
　　
　　這個人類最后的根據(jù)地，名叫塞列爾。
　　
　　塞列爾人并非摩斯塔納的原住民，而是從海對面陸陸續(xù)續(xù)逃難到此的難民。
　　
　　根據(jù)塞列爾人的描述，他們遭遇了當?shù)赝鯂鴳K無人道的剝削與鎮(zhèn)壓，不得已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逃難。
　　
　　近海的人類城邦福斯貝倫對于這些語言與自己有一定差異的同族十分同情，他們與塞列爾人一起咒罵那個竟然派出大軍追殺難民的暴虐君王，并且誠摯地邀請他們暫住自己的國內(nèi)。
　　
　　不僅如此，福斯貝倫還與一些關系不錯的種族開墾出了一片適合塞列爾人居住的土地。
　　
　　多年之后，福斯貝倫善良的執(zhí)政者們會為自己的行為后悔得無以復加。
　　
　　得到了新土地的塞列爾在關系上隸屬于福斯貝倫，不過所有的塞列爾人并不能擁有政治上更進一步的權利，基本的權限框架依舊由福斯貝倫來掌控。
　　
　　然而塞列爾人并不滿足于這種附庸關系，盡管人口數(shù)量遠不如福斯貝倫，但是他們卻依靠出色的商業(yè)技巧，逐漸把觸手伸向了福斯貝倫的各界。
　　
　　被塞列爾人逐步掌握各種商業(yè)命脈的福斯貝倫在時間的推移中，開始將權利分出部分給塞列爾人。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很難再制止了。
　　
　　福斯貝倫位于摩斯塔納的最北端，毗鄰大海，航運便利，有本買賣和無本買賣都在福斯貝倫的幾大港口進行著。
　　
　　靠著出色的區(qū)位優(yōu)勢，福斯貝倫甚至能和隔壁的科萊大陸做點獨家生意。
　　
　　由塞列爾人鋪設起的商業(yè)之路讓福斯貝倫的人越來越難以掌握，塞列爾人用復雜的商業(yè)知識將大量福斯貝倫的人排擠出圈子，并逐步通過在福斯貝倫的商業(yè)成就，敲開周邊各種種族的大門。
　　
　　在塞列爾人之前，各國的行商充其量也就是普通賺差價的倒狗。
　　
　　而塞列爾人和低級的倒狗不同，只要你想要的，他都能盡力幫你搞到，只要你付得起錢。
　　
　　當然，沒錢也沒有關系，他們也十分愿意借錢給你，只要你愿意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利息。
　　
　　塞列爾人總是很樂于助人，只要你愿意簽訂契約，他總有充裕的錢財幫助你度過難關。
　　
　　塞列爾尤為關心低賤者的財政狀況，一視同仁的他們把熱心腸進行到底，時常給予低賤者們十分寬厚的條約。
　　
　　有那么一段時間，各個種族的底層由衷地為塞列爾歡呼，認為他做了一件大好事。
　　
　　直到有人到了還款日期沒能還上，請人幫忙認真地閱讀了契約中的附加條款。
　　
　　違約后高昂到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利息。
　　
　　各種陷阱條款，讓普通的借貸契約書變成了奴隸契約書。
　　
　　手握條款的塞列爾人四處出擊，通過完全合規(guī)的這些契約書，將大量的奴隸，財富帶回了福斯貝倫。
　　
　　路禹聽到這里，已經(jīng)有預感了。
　　
　　他問：“福斯貝倫已經(jīng)消失了對嗎？”
　　
　　夜水點了點頭：“大約三百年前，福斯貝倫末代貴族對塞列爾發(fā)動了一次‘叛亂’，被鎮(zhèn)壓，福斯貝倫滅亡?！?br/>　　
　　“也是這件事，點燃了摩斯塔納地區(qū)對于塞列爾的怒火?！?br/>　　
　　福斯貝倫是最早救助塞列爾的領地，而且他們十分無私地幫助了他們開墾荒地，讓他們有能夠棲身的場所。
　　
　　然而塞列爾的做法是，用近兩百年的時間，反過來吞并了福斯貝倫，并且在這期間發(fā)動了數(shù)次血腥鎮(zhèn)壓，將福斯貝倫的執(zhí)政群體盡數(shù)清洗。福斯貝倫的民眾也變成了塞列爾的奴隸。
　　
　　“猜猜看是誰跳出來罵了塞列爾第一聲的？”
　　
　　路禹搖頭。
　　
　　“哥布林?！币顾锌亻L嘆，“一向被其他種族認為樣貌丑陋，行為舉止野蠻無比的哥布林族譴責了塞列爾屠殺福斯貝倫執(zhí)政一系的做法?！?br/>　　
　　“哥布林的話里有一句是，‘即便是我們，也不會偷襲救助過自己的異族，遑論同族?！?br/>　　
　　“這話其實不假，因為塞列爾不擇手段地吞噬了福斯貝倫之后，順手就暗中支持了另兩個人類根據(jù)地的動亂，最終導致了他們被周邊種族侵襲，大量難民出現(xiàn)。而這些難民為求活命，最后無奈地選擇投靠塞列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