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晚呆呆地點了下頭,將目光從他禮節(jié)性的笑容上移開,掃視周圍,沒有看到父母的影子。
沈斯越洞悉她的心思,道:“二老睡下了?!?br/>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合起筆記本電腦。
杜晚晚關(guān)上防盜門,蹲在玄幻處換鞋。他的高檔皮鞋置于鞋架第二層,緊挨她一百塊買來的那雙小白鞋。
她不知道大晚上的他為何會出現(xiàn),而且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
以她完全沒有根據(jù)的猜測,他應(yīng)該是在杜爸杜媽入睡前抵達這里的。
杜晚晚努力平復(fù)因爬樓而微喘的呼吸,視線中闖入一雙墨綠色的大拖鞋。
她的頭頓時更低了些,完全不敢抬頭去看他。
磁性的聲音從腦袋上方響起:“需要我?guī)兔???br/>
杜晚晚看著自己心不在焉解了半天的鞋帶,臉頰浮起一抹尷尬的緋紅,忙道:“不用,謝謝?!彼杆倜摿诵?,換好拖鞋,站了起來。
小姑娘衣服穿得厚,弧度優(yōu)美的鼻梁上沁出一小點汗珠,嬌俏小臉粉撲撲的。
她已經(jīng)不敢看他,繞過人往客廳里走,語氣盡量平緩:“沈……你怎么來了?!?br/>
沈斯越看著她倉惶的背影,不由會心一笑。
杜晚晚走到茶幾前,看了眼剩半杯的茶水,轉(zhuǎn)身道:“那個……我給你加個水吧?”
她終于鼓起勇氣看著他的臉,手指不覺蜷了蜷。
沈斯越輕啟薄唇:“我一會兒就走了?!?br/>
“喔?!倍磐硗硇⌒囊硪淼卣f:“那……再見?”
她看到沈斯越的目光登時變得玩味起來,他深邃的眸中隱有笑意。
杜晚晚慌忙移開目光,干笑了一下。
完了完了,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是下逐客令趕他?
雖然……她確實……也是這么個意思……
不然大晚上的,她難道要邀請他留下來過夜嗎qaq。
家里就兩室一廳,她總不能跟他說——沈總,你睡我們家沙發(fā)吧?
說起睡沙發(fā),總統(tǒng)套房那晚他是一晚沒睡還是睡的沙發(fā)?
他可能睡在她的夢里,不然她怎么會夢到他是不是?
隨即,杜晚晚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大大大跳。
什么鬼!他睡在她夢里?!!
這是什么可怕的念頭!!
沈斯越低笑,嗓音醇厚清越:“我很好奇,你為何如此怕我?”
杜晚晚趕緊否認道:“沒有,我只是尊敬您?!倍贾牢遗履懔?,倒底走不走啊qaq。
氣氛頓時陷入緘默中,無人說話。
一秒,兩秒……
大概五六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開口。
杜晚晚笑了笑,主動問道:“你是來看望我爸爸媽媽的嗎?”
她腿有些酸,但他站著,她就莫名其妙地不敢坐下。
沈斯越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側(cè),清冽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周圍。
杜晚晚往后退了一步,小腿肚撞到沙發(fā)邊沿。
她垂著眼眸,眼睫毛濃密卷翹,微微顫動。
他跟著靠近一步。
杜晚晚嚇得直接跌坐到沙發(fā)上,抬起眼眸驚慌地看向他。
瓷白的小臉仰著,明澈烏眸中流露幾分驚懼。
沈斯越勾起唇角,眸色微暗,存心捉弄她。
于是,他便緊緊攫住她的目光,微微俯下身。
杜晚晚雙手抓住沙發(fā),咬緊牙關(guān),整個人如同被施咒般不敢動彈。
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氣息危險中帶著旖旎。
杜晚晚呼吸之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冷孤傲的雪松氣息。
一時間,心跳如雷鼓。
沈斯越繼續(xù)往下靠。
然后,他俯身拿起她身旁的macbook。
他直起腰站了回去。
杜晚晚大松一口氣。
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沈斯越心中不免歡愉,他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我先走了,你早點睡。明天下午我來接你回家,三點半可以嗎?”
杜晚晚點點頭,“可以?!鄙驙敔斆堪雮€月都會派人來接她過去吃晚飯,這次沈斯越出差回來,她自然是要跟他回去一趟的。
沈斯越恢復(fù)疏離冷漠、高高在上的狀態(tài),淡淡道:“嗯,那我走了,不必送?!?br/>
杜晚晚送他出門,這才發(fā)現(xiàn)隱晦密閉的樓梯間里竟然站了鄭恒與幾個保鏢。她方才上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
鄭恒微笑打招呼:“杜小姐?!?br/>
杜晚晚笑著回道:“鄭特助,你好……再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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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九點,杜晚晚吃完早飯到小區(qū)門口的自家小超市。鄰居婆婆正在超市內(nèi)挑選雞蛋,杜晚晚陪她聊了兩句。
婆婆笑著夸了她一會兒就走了。
杜晚晚確定超市里除了杜父在整理貨架外沒其他人后,又走到門口看了看人。
杜母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劇,眼皮一掀:“你干嘛呢?”
杜晚晚氣急敗壞地問她:“昨天沈斯越怎么在我們家?”
杜母:“他出差回來,上門看看岳父岳母不正常嗎?”
杜晚晚扶額,接著問道:“他什么時候來的?他來了,你們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不遠處的杜父朗聲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見外的?!?br/>
杜晚晚:“……”
您老倒是真不見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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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半,沈斯越準時敲開杜家的門,沒有早一分鐘也沒有晚一分鐘。
杜父在看店,家里只有杜母與杜晚晚母女。
杜母熱情地招呼沈斯越進來坐。
她泡了茶,高聲喊道:“晚晚,你好了沒?。 ?br/>
十分鐘后,杜晚晚被杜母毫不留情地推出門。
沈家宅院在南山別墅區(qū),從這邊開過去需要五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沈斯越長腿交疊,腿上放著深空灰色的macbook。
杜晚晚的注意力完全在手機上,將微博與知乎刷了一遍又一遍。
沈斯越抬眸看了眼渾身局促的小姑娘,唇畔揚起兩分笑意。他將手臂搭到她腦后的頭枕上,淡淡地開口:“累的話就睡一會兒,很快就到了?!?br/>
杜晚晚胡亂點了兩下頭,依舊沒敢看他。她按滅手機屏幕,腦袋往后一靠。
結(jié)實的手臂,橈骨堅硬。
杜晚晚腦中一個激靈,瞬間坐直,小聲道:“對不起?!?br/>
后排隔屏升起,后座頓時被隔成一個愈加私密的空間。
杜晚晚有些不安,飛快地瞥了身側(cè)的男人一眼。
狹小的空間內(nèi),她能聞到他身上穩(wěn)重內(nèi)斂的香水味,堅毅與優(yōu)雅并存,似乎是特意壓制與生俱來的清寒氣息。
沈斯越立體深邃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嗓音低沉好聽:“靠上來,沒事?!?br/>
杜晚晚微微笑道:“我不太困。”說完,低頭繼續(xù)刷手機。
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煎熬起來。
杜晚晚忽而想起沈斯昂跟她提過,沈斯越曾經(jīng)將一個競爭對手搞破產(chǎn),人家最后因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她不由抖了抖,開始腦補——沈斯越為了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故意制造車禍,把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變成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