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跟著葉儲風(fēng),到了一處安靜的院落。
如小乞丐所說,院子里面開了漂亮的紅梅,枝丫探出府邸,延伸至府外,看上去十分清雅。
葉儲風(fēng)看見院落,加快腳步,關(guān)上了門。
蘇蘇嗅了嗅,她似乎又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門被關(guān)上,她繞著院落環(huán)視一圈,捋起袖子,往上攀爬。坐在墻上時,她才看見澹臺燼正看著自己。
蘇蘇這才想起他:“你跟著我做什么?”
澹臺燼一雙漆黑的瞳望著院落,沒有講話。
蘇蘇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難不成這個院子,有什么讓澹臺燼垂涎的邪物?
她看他一眼:“我警告你,不許過來!”
魘魔那個事,她小命都差點交代在那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萬一澹臺燼還要搞事情,她頭都大。
然而她的警告完全無效,自從那夜看見澹臺燼用烏鴉殺人,他裝都懶得裝,本性暴露無疑。
澹臺燼翻上院落的墻,直接跳下去。
蘇蘇腦仁都疼,她連忙跟上。
院子里如果真藏著什么東西,她那個文弱的二哥,估計危險。
可惜她現(xiàn)在身體里沒有靈力,管家買來朱砂和符紙以后,她統(tǒng)共就畫好兩張可以用的符,一張奔雷符,一張定身符,全交代在魘魔那里了。
越靠近屋子,奇怪的香味越濃郁。
院落很大,葉儲風(fēng)徑自去了主屋,澹臺燼往右而去,推開了右邊的屋子。
他們動作很輕,沒有奴仆,也就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
隔壁傳來蘇蘇二哥的聲音。
“翩娘,抱歉,今日我來晚了些。”
另一個嬌俏的嗓音笑著說:“無礙,是府上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葉儲風(fēng):“出府時遇見了大哥,他同我說了會兒話。”
“你大哥同你說什么?”女子嬌滴滴問,“讓你好好念書,或者跟著他習(xí)武?難不成這天底下成大事者,只有武將和書呆么?”
“自然不是。”葉儲風(fēng)的聲音很無奈,“只不過科舉考試即將開始,大哥叮囑了幾句?!?br/>
女子不高興地說:“你要考試,是不是就不來看我了?”
葉儲風(fēng)連忙搖頭:“自然不會,你才是最重要的。你若不喜歡,我便不考了?!?br/>
女子笑聲如脆鈴:“你可真是個傻子?!?br/>
蘇蘇琢磨,她二哥哥文采斐然,在讀書一行,的確很有造詣。也因此,葉儲風(fēng)經(jīng)常被文不成武不就的葉哲云針對。
葉家四個男丁,老大擅武穩(wěn)重,老二習(xí)文內(nèi)向,只有老三不成器,吃喝嫖賭樣樣都沾。至于四弟還小,有些刁蠻,但說不準(zhǔn)長大后是個什么性子。
蘇蘇萬萬沒想到,她熱愛讀書的二哥哥,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子,不考科舉。倘若讓祖母知道,打斷他的腿都算輕的,他可沒有蓮姨娘這種娘親為他求情。
隔壁傳來一聲嬌呼,隨即是打鬧的聲音。
冬日的院子分外冷清,像一個小世界,聲音便也聽得清楚。
什么東西被拂在地上,女子清脆的笑聲更響亮。
蘇蘇聽見了粗喘聲,隨即是女子咿咿呀呀的呻吟,似歡愉,似痛苦。
澹臺燼眼中浮現(xiàn)出一股厭惡。
蘇蘇臉上露出茫然之色,她自靈泉誕生之初,就鮮少有人給她科普兩性知識。
也不能指望衡陽掌門一個正派男人給小閨女講黃色。
男女調(diào)和,陰陽雙修,她倒是在藏書閣中看過。
可惜以修煉為主的書籍,大抵都是晦澀正經(jīng)的文字,教科書級別的修煉模板。
蘇蘇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大師兄帶自己去后山捉靈獸。
時縫春季,那兩只靈獸,一雌一雄,耳鬢廝磨。
扎著兩個流蘇丸子頭的小蘿莉蘇蘇,循著聲音,好奇地看過去。
“大師兄!這里有兩只!”
公冶寂無御劍過來,看清林木中場景,如白玉般的臉,瞬間紅了個透。
他捂住小姑娘眼睛:“非禮勿視!”
隨即帶著蘇蘇,慌忙御劍而逃。蘇蘇還是第一次見大師兄跑得那么快,耳朵都紅透了。
自那以后,大師兄鮮少去后山,捉靈獸的事,漸漸落在了小師弟扶崖身上。
蘇蘇后面回過味,才明白靈獸大抵是在交合。
但是人類表達(dá)愛意的方式,和靈獸可太不一樣了,因此當(dāng)空中的香氣越來越濃郁,蘇蘇完全沒往這方面聯(lián)想。
反而靈光一閃,她終于知道了哪里不對勁!
媚香!
這竟然是狐族獨特的媚香!里面那個女子,竟然是只狐妖!
她二哥啊!
聽她二哥喘得痛苦,不會正在被狐妖戕害吧?
蘇蘇剛要往外跑,去救她二哥,胳膊被澹臺燼握住。他神色古怪:“你做什么?”
蘇蘇壓低聲音:“你別拉著我,隔壁是一只狐妖,我二哥肯定出事了。”
“出事?”他輕聲咀嚼著這兩個字。
澹臺燼盯著她,突然惡意一笑:“不盡然,你現(xiàn)在闖進(jìn)去,你二哥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蘇蘇不解地看著他。
澹臺燼從袖中拿出一把峨眉刺,只不過這峨眉刺模樣很奇怪,比尋常的武器小得多,以至于他藏在袖中,也沒人發(fā)現(xiàn)。
不知道那峨眉刺是什么做的,也不見他如何使力,墻如同紙一般,輕而易舉被戳出一個洞來。
澹臺燼回頭看見一雙清澈的眼睛,心中邪意肆虐。
“好好看清楚?!?br/>
蘇蘇趴到洞前,定睛看過去。
只見書桌上的筆墨紙硯落了一地,葉儲風(fēng)抱著一個女子,將她壓在書桌上。
女子雙眸迷離,紅唇開合,修長的脖子高高仰起。
黃衫之下,她雪白的腿纏著葉儲風(fēng),像嬌弱無依的菟絲花。
而她文弱的二哥一反常態(tài),如癡如狂,像是瘋狂的野獸,埋首在女子懷中。
“翩娘……翩娘,我心悅你……”
澹臺燼冷笑地看著蘇蘇。
期盼她面紅耳赤,下一秒大驚失色地轉(zhuǎn)過來。
她那雙明澈如琉璃的眼睛,染上污穢之色,一定很精彩。
可是前面的少女趴在洞前看了好一會兒,半晌鎮(zhèn)定地把那個洞堵上。
她仰頭,就對上了澹臺燼冰冷惡意的眼睛。
蘇蘇奇怪地說:“你看我做什么?”
澹臺燼盯了她半晌,隔壁的淫詞浪語還在繼續(xù),可少女面不改色,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盛開圣潔的花。
仿佛在她眼中,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澹臺燼冷冷道:“不知羞恥?!狈路鹦呷杷茏屗婀值母惺芎檬茳c。
蘇蘇不以為然,一本正經(jīng)給他科普:“自上古洪荒以來,不論妖魔、仙神、凡人,陰陽交合,子嗣綿延,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三界生靈,得以生生不息?!?br/>
所以有什么好羞恥的?
她早知道凡間對女子更為嚴(yán)苛,普通凡人,看見這一幕,估計羞憤欲死。
蘇蘇一瞬間領(lǐng)悟了澹臺燼的想法,這魔物竟然想看自己羞憤欲死?
她瞪著他,就算害羞,也是對著心愛的男子害羞,對著個冰冷無情的邪物,她瘋了才捂臉害羞。
明明是他天生缺乏羞恥心。
蘇蘇伸出手:“把你的峨眉刺借我用一下?!?br/>
“你想做什么?”
蘇蘇認(rèn)真說:“我去戳死隔壁的壞狐妖?!?br/>
她可不是在觀摩葉儲風(fēng)和狐妖活色生香,而是在看狐妖是否害人。
蘇蘇知道,有些妖修煉不易,也不害人,這種妖是好妖。但有些妖物會害人,迷人心智,吸食精氣。
里面的黃衫狐妖,便是后者。
葉儲風(fēng)的精氣、甚至陽壽,狐妖都在掠奪。她不是一只好妖。
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三月,葉家就可以給葉儲風(fēng)收尸了。
澹臺燼冷冷說:“不借?!?br/>
不自量力。
里面那只狐妖,一看就道行不淺,她即便拿著峨眉刺,也討不找好。雖然不知道葉夕霧何時會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就憑她,絕不是狐妖的對手。
蘇蘇心里其實也知道,自己恐怕奈何不了狐妖,貿(mào)然驚動她,萬一她傷害葉儲風(fēng),那才得不償失。
她也就是看不下去狐妖吸食葉儲風(fēng)的精氣,才想借到峨眉刺先救人。
如今看來,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
蘇蘇悄聲走出門,沖澹臺燼揮了揮手,做口型:“走呀——”趁狐妖沉迷交合,沒有覺察他們兩個。
澹臺燼看著面前的墻,神色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