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邵霖看著眼前面色清冷,眸色凌厲的女子,恍然想起許多年前在天啟皇宮中那個笑得天真爛漫,精致得仿若落凡仙童的小女孩。
如今她長大了,容顏絕色,很吸引男人,卻偏生冷淡如斯。
與當(dāng)初的小女孩除卻眉眼間還有些相似,簡直判若兩人。
她變了,不僅變得美艷動人,還變得淡然疏離,讓人無法靠近。
是什么讓她變了如此多?
難道是她這些年吃過太多苦的緣故?天啟皇權(quán)更替少不得趙家的推波助瀾,彼時他年少不曾參與,然即便如今長大,他亦不覺得父親當(dāng)年之舉有錯。
顧荊太過優(yōu)柔寡斷,只守一方天地,沒有宏圖大業(yè),若由他繼續(xù)執(zhí)掌天啟,天啟早晚淪為他國囊中之物,若當(dāng)年他有如今能力,亦會助父親一臂之力。
他不否認顧荊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但顧荊太過安于現(xiàn)狀,在其他幾國虎視眈眈之時,父親勸誡他先下手為強,他卻如何也不同意,甚至因此責(zé)罰父親,這樣沒有宏圖的帝王不值得追隨,更況顧荊還是天和王朝后裔,顧氏皇族血脈。
這樣的身份,不念著天和大陸再度一統(tǒng),卻安守一方之地,著實讓人瞧不起。
只是顧荊死了,卻苦了年幼的傾城。
少時他便對這位傾城公主多番憐憫,甚至在知她被皇后遣送至寒山寺后,還意圖讓父親去為她求情。
后來得知她死于大火,他如何也不相信,派過不少人去尋。
終究一無所獲。
以為她死了,心灰意冷。九年后她活著回來,他重燃希望,然他還來不及做什么,一道和親圣旨就傳遍天下,他又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他方打過敗仗,不敢輕易為她說情,以免牽連將軍府。
所以他親自進宮面見圣上,求得一個送嫁的機會,哪承想她竟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不愿隨他離去。
他對她十分失望。
然如今,在他失望以致決意不再管她的死活后,她卻又以這樣一副睿智精明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叫他如何能甘心?
“末將今日過來,只為問傾城公主一句話?!?br/> 顧月卿淡眸看他。
“末將想知,在從天啟到君臨這一路上,傾城公主可是一直在欺瞞末將?故而裝出一副草包態(tài)誤導(dǎo)末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顧月卿眸光中含著一抹冷厲。
趙邵霖微愣,她這是……恨?
“趙少將軍莫不是忘了,你趙家與本宮有著怎樣的仇怨?讓你們活了這么多年,便以為本宮已忘記當(dāng)年父皇母后因何喪命?”
“在本宮出嫁的路上,趙少將軍想做什么?讓本宮遠離這是非之地?憑你趙家人也配來惡心本宮?”
“趙少將軍以為本宮嫁來君臨為何?本宮在天啟勢單力薄,自然要尋求有能力與你趙家抗衡之人相助,想不到你們陛下倒是助了本宮一臂之力,直接讓本宮嫁與君臨權(quán)勢之巔的攝政王?!?br/> 趙邵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你竟要聯(lián)合外人對付天啟?你如何對得起天啟的列祖列宗!”
“不,你錯了,本宮要對付的不是天啟,而是你將軍府和鎮(zhèn)北王滿門。”
而今天啟帝林青乾,是為從前的天啟鎮(zhèn)北王。
趙邵霖瞪大眼睛,“你竟……竟想要顛覆皇權(quán)!”顛覆皇權(quán)之事是他將軍府該做的,何時輪得到她!
顧月卿輕輕敲擊著近旁的石桌,“顛覆皇權(quán)?不,本宮不過是拿回原本屬于我顧家的東西罷了?!?br/> 分明是他站著她坐著,趙邵霖卻莫名覺得,她正俯視著他,以一種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
然她眼底除卻之前一閃即逝的恨意外,分明是那樣平靜無波。
究竟是怎樣的心境,竟能讓她以此平靜的姿態(tài)說出這樣一番驚駭人的話?
他以為她即便故意欺瞞過他,也最多是有些頭腦,造不成任何威脅。可此番她的表現(xiàn)不得不讓他心生警惕,若她當(dāng)真與君凰聯(lián)合,天啟怕是當(dāng)真會旁落!
“便是你當(dāng)真能拿回皇權(quán)又如何?你顧家獨留你一個血脈,你又是女子,皇權(quán)終究是要落入他人手中!”
“女子又如何?”
趙邵霖手指輕顫,她……她竟有如此野心!“女子自來該是相夫教子,你竟妄圖悖覆祖宗法則?”
顧月卿未再看他,因著她看到不遠處并肩站著兩人,似是在交談。
突然見她愣神,秋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是一驚,生怕趙邵霖看到又生事端,忙出聲道:“我家主子累了,要在此處休憩看風(fēng)景,趙少將軍若是無事,還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