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拒人千里之外
兄妹二人說話之時,陸景明是不曾插嘴多話的。
茶盞在他手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茶水未見丁點兒灑出,他低眼看著那盞邊,極認(rèn)真的聽著溫桃蹊的言語。
對面坐著的這個姑娘,小小的年紀(jì),頭腦卻是難得的清楚,見事也是極明白。
他自幼長在揚州,所見皆是江南水鄉(xiāng)女子,雖獨有一份兒婉約柔順,卻總是少了些英姿與主見。
后來年歲漸長,只身到了歙州來經(jīng)營,所見歙州城中諸女,實則與江南女子也有相似之處,只是又多出些豪氣。
這份兒豪氣同生于北方的姑娘們自然比不得,但也已經(jīng)足夠,若是再多些,便叫人心生怯意了。
陸景明此時抬眼,眼角的余光正好掃到溫桃蹊。
她兩只小手捧著茶盞往唇邊送,真正的唇紅齒白,那茶中之水又有熱氣氤氳升起,她臉前便是一片煙霧繚繞的模樣,熱氣升騰起來,更是將她一張小臉兒打的紅撲撲的。
他看著,越發(fā)覺得順眼起來。
“三姑娘這話不錯,從揚州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也說了,自上次之事后,秦知府甚為惱怒,將杜昶收押在揚州監(jiān)牢中不說,連探視都一概不許了?!?br/> 溫桃蹊倏爾掀了眼皮望過去:“探視都不許?”
走到哪里也不該有這樣的道理,即便是坐實了鐵證如山的殺人犯,也沒有不許親眷探視看望的,未免太過不近人情,更不要說秦行與他姨父從前大有交情。
看樣子,揚州這位秦大人,實在是叫杜昶氣壞了,也得罪狠了。
陸景明點頭說是:“若換做你,你還叫人到監(jiān)牢去看他嗎?原本做了天大的人情,放他回客棧中,整日好吃好喝的,只是稍不自由些,他倒好,一點兒悔過之心都沒有,反而跑出去花天酒地,還叫人家抓了個正著,如此一來,再想將此事往下壓,是絕不可能的了?!?br/> 溫桃蹊隱隱記得,當(dāng)年杜昶在揚州犯事兒,后來之所以能夠平息,一則是家中沒少使銀子打點,二則陸家也的確沒少出力,甚至于在這件事過后,他們家同陸家在生意上的往來也多了起來。
原本陸家多以絲綢茶葉為經(jīng)營,他們溫家多是香料瓷器,本是毫不相干的,可在杜昶之事過后的半年時間,陸家在香料生意上占了大便宜,也的確是沒少賺銀子,而他們家呢,從陸家以低價大量購進上等絲綢,開起了綢布莊,又自各地招來四五十名繡工精湛的繡娘,沒過三五個月,連繡坊也開了起來,成了歙州城中的獨一份兒。
而這其中最最緊要的,還是因為杜昶所殺,不過一介白衣。
那個與他發(fā)生了口角爭執(zhí),被他失手殺死的男人,是揚州城中一屠戶,家中也無甚關(guān)系,在他死后,也只有他年邁的老父,帶著他的妻兒在知府衙門鬧了很久,后來大約是為著賠給他們家的銀子多,他有個兄弟,便也就上了心,陪著一塊兒到衙門去鬧,可最后還是不了了之,賠了銀子了事兒而已。
她面色微沉:“可為什么一開始的時候,秦知府會想往下壓呢?為了銀子?為了交情?我雖是個女孩子,可從小也讀過幾本書,圣賢道理也是懂一些的,這位秦知府乃是天下學(xué)子中的佼佼者,早年間又入得翰林院中,怎么就草菅人命了呢?且方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