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溫池雨循規(guī)蹈矩人生里最叛逆的一天。
沒有考試,沒有卷子,沒有習題,也沒有準時響起的上課鈴和下課鈴。
她拉著沈赴野在月潯的街巷來穿梭,發(fā)絲被風吹到飛起,校服的衣擺揚著。累到跑不動時,她抱著身旁少年的腰,喘著氣,在他耳邊問:“沈赴野,你喜歡夏天還是冬天?”
沈赴野低頭看著她,“夏天?!?br/>
然后他又問:“你喜歡下雪是嗎?”
溫池雨點點頭,“沈赴野,以后不管夏天還是冬天我們都要在一起?!?br/>
他笑著,用有些低的聲音說:“好?!?br/>
“要看冬天的第一場雪,追夏天的第一場日出,要在大雪里吃超級冰的冰淇凌,在最高溫的時候吃超級辣的火鍋,要……”
沈赴野說:“好?!?br/>
溫池雨仰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然后唇角和眼睛彎了彎,慢慢笑起來。
那時的天氣太好,天高云淡連風都是溫柔的,仿佛說了未來就真有未來一樣。
“你看見沈赴野在校門口?”寧小怡眼睛瞇了一下,“然后他們兩一起走的?”
梁璐點了下頭,她眼睛看著空著的溫池雨和沈赴野的位置,“他們是不是不在乎這些???”
他們憋這招,憋了挺久的。專門挑在高考前一周,就是讓溫池雨受個大打擊,心里崩潰。但剛剛看起來,她比她們想象中的堅強好多。
寧小怡嗤笑一聲,“怎么可能?!?br/>
她想了想,湊到梁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梁璐聽著臉色變了一點,有些猶豫,“這樣是不是有點過???”
“你怕了?”寧小怡挑著眼尾鄙夷的看著她。
梁璐抿了下唇,“沒?!?br/>
6月7號那天,月潯天氣晴,溫度30攝氏度。
溫池雨和沈赴野沒有分在一個考場,溫池雨在阿闊小兮所在的職校考點。沈赴野在鎮(zhèn)上的一個初中,但距離離得很近。
8:10分時,他們到達各自學校,8:45分進入考場。
第一天的考試很順利,第二天也是,第三天早上9點30分溫秋收到了一個信封。
那封信放在佳美的門口,那時她剛從考場回來,順路買了菜,要準備午飯。
她彎腰拿起信封,四周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人。一邊推門進來,一邊打開拆開信封。
信封里是一疊照片,除了胡蘇林監(jiān)控里那些,還有之前溫池雨被欺負時拍的照片。被當作小丑一樣化妝,跌倒在骯臟的學校衛(wèi)生間地上頭發(fā)凌亂,學校小樹林里衣服被扯……等等等等,厚厚的一疊。
全方位在給溫秋展示著一直以來溫池雨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其中還夾著一張比血還紅的卡片,上面血淋淋的寫著一行字——□□的妹妹也是□□,被人欺被人罵被打的的貨色。
溫秋手里的菜跌落一地,她自己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四周靜得可怕,她全身控制不住的在發(fā)抖,腦袋里自動播放之前無數(shù)的場景——
“怎么躲在這兒,小女孩奇奇怪怪?!?br/>
“腰這兒怎么紫了?磕了?”
“再讓我看看,磕到腰也不是小事,我看紫得挺厲害的。”
“姐你值得更好的。”
“我們這么多年已經(jīng)這樣生活下來了,為什么不行?”
……
……
前天昨天甚至今天早上,溫池雨出門前還和她說,“姐,我會考好的?!?br/>
小女孩表情和平時無異,嘴角還有淺淺的笑,眼睛亮亮的,看不出一點難過和疼痛。
她是什么時候忽略溫池雨眼底藏著的情緒,是她藏得太好,還是她一直以來都忽視了。
溫秋抹掉臉上的淚,手忙腳亂的將這些照片收起來。她將照片藏起來,然后將地上的菜拿到廚房。
小雨和小野中午還得回來吃飯,下午還有最后一場考試。
溫秋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6月9日,9點45分時,化學考試結(jié)束。
溫池雨走出考場的門,準備和前兩日一樣,在校門口等沈赴野,他來的很快,只需要五分鐘就會出現(xiàn)。
只是今天她剛從教室走出,剛到樓梯口,連樓梯還沒下完。
“溫池雨?!睂幮♀穆曇粼谒砗蟪霈F(xiàn)。
溫池雨身體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寧小怡和梁璐已經(jīng)走到她身邊,一左一右的挽起了她胳膊。
9點55分時,沈赴野在職校的門口沒有看到溫池雨。
他皺著眉,往學校里看了一眼,校園里已經(jīng)變得很空,只有門衛(wèi)大叔在奇怪的盯著他。
他給溫池雨打了個電話,信號斷斷續(xù)續(xù),他眉頭皺得更深,不確定受信號干擾器的影響還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