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長說道：“老熊窩去探礦隊的村民是少數(shù)，去也是出蠻力的，要不了太多的人。鄭偉是去鎮(zhèn)上打工，認(rèn)識了現(xiàn)在的媳婦兒，那小姑娘的什么親戚，剛好是探礦隊老板的司機(jī)，才把鄭偉安排去跟林城學(xué)機(jī)修?！?br/>　　黃佳艾道：“他那個樣子，林城也會看得上。吊兒郎當(dāng)?shù)模铱粗€沒有厶忠順踏實?！?br/>　　“聽老劉說小林人挺好，鄭偉想學(xué)機(jī)修，小林就讓鄭偉去擰鉆鋼。這是多好的機(jī)會，可鄭偉不樂意，所以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真正的摸過鉆井機(jī)。”
　　黃佳艾喃喃道：“我看著他就不像個腳踏實地的。”
　　“到了，我去問問。”李村長指指前面的小土屋。
　　眼前的小土屋比田坡村的村委破爛一些，看著外觀黃佳艾已經(jīng)在心里畫出七八分屋里的樣子。
　　李村長禮貌地敲敲門問道：“老劉？”
　　“哎，來了?！?br/>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嘭嘭……哐當(dāng)……屋里有鐵器被踢到的聲音。
　　“老劉？”
　　門被慢慢打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奶奶扶著門框，她揉揉眼睛才從另一個方位看向黃佳艾和李村長：“先平還沒回來呢，你們找他啥事？”
　　“阿婆，我是李家富?！?br/>　　“咦，小李，你好久沒來這里，趕緊進(jìn)來?！?br/>　　李村長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鞍⑵?，我是來看看，辦事處發(fā)的糧油都發(fā)完了沒？”
　　婆婆扶著柜子坐到椅子上：“發(fā)完了，月末基本上沒有剩余的，先平經(jīng)常會去五保戶家看看，月底要是誰家不夠，他就給送去，從來不會自己吃?！?br/>　　“這樣啊，那行，婆婆你早點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崩畲彘L轉(zhuǎn)身在走出屋子。
　　剛剛走到門又折回去，婆婆正看著錄音機(jī)的方向，絲毫沒有注意李村長又折回來。
　　過了三分鐘，婆婆才覺得不對勁，她試探著問道：“小李，你走了沒？”
　　李村長走過去蹲在婆婆跟前問道：“婆婆，你的眼睛怎么了？”
　　婆婆平淡地揉揉眼睛：“沒怎么啊?！?br/>　　黃佳艾伸手在婆婆眼前揮了揮，好一會兒婆婆才抓住她的手說道：“沒啥事小李，雞膜眼好些年，夜里就看不清楚?！保u膜眼為土話，類似夜盲癥。）
　　李村長頓時明白，他說道：“婆婆，你拉的人不是我，是新來的小黃。眼睛到底怎么回事？老劉他知道嗎？”
　　“拉錯了？”婆婆收回手，把頭扭到一邊：“他忙村里的事情都夠累了，我這小病不用他放心上。我都七十二歲嘞，眼睛看不清是正常的?！?br/>　　“這是哪門子的正常？這事我得跟老劉說說去，去市里看看要放心些?！?br/>　　婆婆急道：“不去不去，家里都沒幾個錢，莫要給他添麻煩。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我都七十多了，也算是活夠嘞?！?br/>　　“瞎說。現(xiàn)在政策好，我們都有農(nóng)村醫(yī)保的，要不了幾個錢?！崩畲彘L說道：“等老劉回來，我就跟他說?！?br/>　　婆婆拗不過李村長，賭氣道：“早知道不給你們開門?！?br/>　　李村長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直到劉叔回來，看到他們就問道：“你們那邊咋樣？梨樹都發(fā)完了沒？”
　　“還有幾戶村民沒領(lǐng)，要么腿腳不方便，要么就是地在的遠(yuǎn)，要么就是子女不在身邊，年紀(jì)太大種不了樹的。”
　　劉叔從屋里的鐵絲上扯下一塊布抹著額頭上的汗水，又來回擦擦手心手背：“我這里也是。嗯，先匯總一下一共有幾家沒有領(lǐng)到的，然后把樹苗分給積極性比較高的如何？”
　　“我覺得可以，平均分的話，有些人少的，有些還有別的農(nóng)活要干的，這樣對樹苗反而不好，就積極性高的，肯定會好好招呼樹苗?！?br/>　　“嗯?！眲⒋彘L說道：“那今日我們先把手頭上的算出來，就是天已經(jīng)黑了，你們還要回李家寨嗎？”
　　李村長說道：“回，多晚都得回。水箐寨的樹苗還在李家寨，這事不能耽擱?！?br/>　　黃佳艾想起上次去臟奶奶家，據(jù)林城所說，一共絆了三十二次，這幾公里的路，烏漆嘛黑的，她單單是幻想一下就已噓嗟。
　　劉叔說道：“你們辛苦，只是水箐和我們小勺沖不在一個方向。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李家寨，明天一起去水箐？”
　　“我們都是黨員，為大家辦事哪有什么辛苦之說。至于去水箐，老劉，你就別去了，留在小勺沖，管好你的這片梨樹田。記得每日的栽種說明不要忘記，要按時給村民廣播。”
　　“放心，這些梨樹我定會看護(hù)好?！?br/>　　李村長又拉過劉叔，小聲說道：“你娘的眼睛好像有些問題，你曉得不？”
　　劉叔忙回頭看了一眼，老婆婆依舊坐在竹子藤椅上閉幕養(yǎng)神，聽著錄音機(jī)傳出來的戲曲，滿臉樂呵呵的面容，手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打著節(ji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