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登峰青竹、書友55379519、瑞澤005、liyou曝光、jiasujueqi、cure丶的捧場(chǎng)月票支持!
…………
山林中,走來一位少年。
他裹著破舊的羊皮袍子,手里拄著竹杖,肩上背著包裹,腰里插著獵刀,儼如多日前出門遠(yuǎn)行的模樣。只是他臉上骯臟,形容憔悴,步履彷徨,神色茫然。
再次離開于家村,不為打獵,無人陪伴,而是獨(dú)自踏上逃亡之路。
逃往何處?
于野伸手扶向身旁的枯樹,停下來稍作歇息。樹枝微微搖晃,他的頭上、身上頓時(shí)落了一層碎雪。
前方是個(gè)山谷,杳無人跡。
穿過山谷往南,通往靈蛟鎮(zhèn)。往西,山高林密。往東,去路平坦。
靈蛟鎮(zhèn),雖然偏僻,卻為聚散之地,各色人等混雜。一旦泄露行跡,塵起便能找到自己。
且往東去。
于野打定了主意,拍了拍身上的雪沫,然后邁開腳步,順著林邊與山坡行走,
他不想留下過多的腳印。
如此也是被逼無奈。
塵起為了蛟丹,已不擇手段,尚未得逞之前,肯定不會(huì)放過他于野。
他若是留在于家村,自己死了無妨,卻怕塵起再次殺人滅口,殃及村里的老幼。他唯有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方能避免村子覆滅的厄運(yùn)。對(duì)于他本人來說,也算是多了一條活路。
于二狗趕他出村,或也出于此意。
于野伸手撫摸著腰里的獵刀,內(nèi)心又是一陣?yán)⒕尾话病?br/> 于二狗曾經(jīng)無憂無慮,如今好像突然長(zhǎng)大了幾歲,不僅變得郁郁沉沉,脾氣也暴躁起來,卻依然對(duì)他關(guān)照有加,并將他最為珍愛的獵刀送給了自己。
那是他的好兄弟!
不知道何時(shí)才能返回于家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倘若死了,便萬事皆休?只怕他于野真的變成游魂野鬼,也不敢忘記于家村的那筆血債。
唯有活著,方有明日。
于野往東而去。
一路之上,沒有人煙,鳥獸絕跡,只有他獨(dú)自穿行在雪丘荒嶺之間。餓了,啃幾口干糧,渴了,吞一把雪。天色黑了,他裹著狼皮褥子露宿在冰天雪地里。
……
又是一個(gè)冬夜降臨。
山頂之上,塵起抱著臂膀,伸手托著下巴,帶著玩味的神色低頭俯瞰。他的腳下,便是星原谷的于家村。
夜色下的小村子,聽不見狗叫聲,也不見燈火,一片死寂沉沉。而借著月光看去,村里走出一道人影,初始徐徐而行,繼而離地飛躍,直奔山上而來。其身姿輕盈,飛越山石如同平地。不消片刻,已直達(dá)山頂,而后飄然落地,竟是一位身著青衫的遮面女子。
塵起含笑問道:“師妹,如何?”
所謂的師妹,正是白芷。她與塵起在靈蛟谷中發(fā)生爭(zhēng)執(zhí),之后返回玄黃山,如今再次奉命下山,與師兄相約來到了星原谷。
白芷微微搖頭,道:“于野不在村里?!?br/> 塵起背著雙手,抬起下巴道:“我說那小子逃了,師妹偏偏不信。如你親眼所見,不妨如實(shí)稟報(bào)師父?!?br/> 白芷卻打量著她的師兄,微微皺眉道:“小妹從村里婦人口中獲悉,十多日前,有賊人燒毀祠堂,害了三十多條人命?!?br/> “唉,我正要說起此事?!?br/> 塵起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此前結(jié)識(shí)一位道友,北齊山的古木,為了盡快找到于野,便與他一同來到星原谷。誰想他行事莽撞,失手打死一人,惹得村里的獵戶群起攻之,他惱怒之下大開殺戒。只怪我阻攔不力,一時(shí)之間釀成大錯(cuò)。不過,聽說他遭到仇人暗算,亦可謂死死得其所!”
“古木死了?”
“死了?!?br/> 白芷沉默片刻,舉手道:“既然如此,小妹我先走一步!”
塵起有些意外,狐疑道:“師妹,何事匆忙?”
“回山復(fù)命。”
“村里的婦人是否知曉賊人的來歷?”
“師兄已殺人滅口,又何必多慮!”
“師妹……”
白芷沒有理會(huì)塵起,徑自躍下山頂飄然遠(yuǎn)去。
半個(gè)時(shí)辰之后,她已來到又一片山谷之中。就此回頭張望,未見有人追來。她似乎松了口氣,兩眼中閃爍著思索的神色。
村里的婦人雖然不知道師兄與古木的來歷,卻無意說出另外一人的下落。
三日前,他獨(dú)自離開星原谷,去向不明……
……
雪后的荒野,空曠寂寥。
荒野中,有個(gè)廢棄的村落。僅剩下的幾處殘?jiān)珨啾?,使得寒冷的冬日更顯蕭瑟荒涼。
便在這廢墟之間,響起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有人在半截?cái)鄩筮叺囊恍∑盏厣希煌5姆瓭L掙扎,且四肢抽搐、神態(tài)猙獰、牙齒作響,猶如困獸將死的最后掙扎。
不知過去多久,他好像沖出了驚濤駭浪,擺脫了烈火煉獄,終于慢慢平靜下來,卻又“哇”的噴出一口血。
血,是黑的。
于野看著地上的黑血,兩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