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楊麟就來到街口,楊威等人穿著短褂侯在街口,如同黑社會收保護(hù)費,土匪收買路費一樣,任何人攜帶貨物超過1錢銀子的就支付3-5個銅板進(jìn)場費,對那些沒有攜帶現(xiàn)金的則在賣完之后支付。
過去常受無賴盤剝現(xiàn)在成為超級無賴之后,楊威等人也還算公道,在計算入場費的時候常??梢陨偈找粌蓚€銅錢,免得大家起爭執(zhí)。
在市集中間,大家按照東西不同聚攏在一起叫賣,如此相互之間也有一個比較。
賣家小販路過,雙方約定價格之后,常常使用市集里面的公稱,使用完成后常常向籮筐里面扔一個銅錢,一場下來能裝半籮筐之多,足足有千余枚銅錢,如此可見當(dāng)?shù)厥袌鲋睒s。
鄉(xiāng)下人雖然斤斤計較但恪守本分,幾千年延續(xù)下來的規(guī)矩大家還是遵守,看見楊麟經(jīng)過很多人點頭哈腰的表示尊重。
誑了兩圈集市之后帶著楊成察看各家商號雜貨店,最繁忙的當(dāng)屬王老三的鹽鋪,在封建王朝這食鹽可是官府管理最緊的物質(zhì),走私販賣私鹽被抓住如同前世毒販一樣死路一條。
不吃鹽根本沒有力氣,大家別的什么可以缺但不能缺鹽啊。
一百個銅錢一斤,一吊銅錢十斤,大家擠成一排,有脖子上掛著銅錢大聲買鹽的,也有摸出碎銀雙眼死死盯住小稱的,大家一般買三五斤的(離集市遠(yuǎn),一般一場購買幾天的日雜用品),王老三大兒子則拿著大籮筐裝銅錢。
除了鹽鋪之外,油店人也擠滿了人,古代沒有電晚上全靠依靠點油,雖然有幾個打油匠叫賣,大家還是常常找最信得過的店家。
店面鋪得最開的是糧店羅大個,開著一家大糧店,自從張居正施行一條鞭法之后官府不再征收糧食而征收銀子,村民們沒有辦法大家只好趕集時候擔(dān)著糧食販賣然后兌換成銀子交田賦丁賦。
但明清時期市面上流通的是碎銀,也就是不同成色,重量不一的銀子,大家常常為了銀子成色爭論不休,看到楊麟經(jīng)過的時候有的要求評判。
…….
從南到北,有雜貨店、鐵匠鋪、布店、木器店、藥材店、醫(yī)館、茶鋪、糧店、錢莊,一個接一個,若不是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置身于前世鄉(xiāng)村集市,其實除了貨物品種不同之外,繁華程度一點也不輸于前世鄉(xiāng)村(雖然人口比前世稀少,但一個羅家堡面積相當(dāng)于過去六七個鄉(xiāng),趕集的人一點也不少)。
來回走了兩圈,街上人非常多,在狹窄地方更是人擠著人,根本走不動。
感到興趣索然,楊麟來到酒樓旁邊找了一間靠窗的桌子坐下,一面看著大街小巷長長人流,一面品茶喝酒。
樓下出現(xiàn)一陣喧鬧聲,樓梯口想起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感到不對勁楊成護(hù)在前面,但看到前面那個青年書生之后臉色稍稍放緩,拱手道:“王相公,何相公,劉相公….”
難怪酒樓喧鬧不已,大家何曾看到七八個秀才同時出現(xiàn)在這種窮鄉(xiāng)偏壤,三十多歲的王光先走在最前面滿臉悲戚。
也難怪大家如此悲憤,在明朝一個縣貢生也不過二十余人可以說都是士林中佼佼者(州學(xué)三十個),大家昔日同窗苦讀,想不到對方居然放棄大好的科舉前程做起了保長,一天到晚與胥吏、流氓、無賴、小民為伍,可讓大家備受嘲諷。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與富甲一方的商人相比讀書人雖然暫時貧困,但將來能夠出仕做官,在富家大戶面前顯得趾高氣揚。
現(xiàn)在貢生楊麟居然出來做下賤的保長,這讓大家道德優(yōu)勢蕩然無存,心中憤怒可想而知。
眾人氣呼呼的坐下一個個怒視著對方,突然王光先起身恭賀道:“天下奇聞天下奇聞啊,堂堂貢生本可中得舉人進(jìn)士,異日當(dāng)出閣入相,想不到現(xiàn)在居然墮樓如斯,與胥吏地痞無賴同流合污,可笑可笑啊。
楊汝貞啊,你與我等不同,我等參加數(shù)場鄉(xiāng)試未果,你才參加一次鄉(xiāng)試就自甘墮落如斯?”
楊麟呵呵笑了笑,從小二手中接過茶壺分別給眾人添下茶水,然后淡然笑道:“世界本來就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為路?!?br/> 劉先發(fā)滿臉鄙夷道:“路分陽關(guān)大道,也分獨木橋,汝貞兄何必要走這獨木橋呢?我等此次前來就是不希望兄臺將來粉身脆骨啊?!?br/> 拱了拱手,楊麟笑道:“路沒有走完,誰知道那條是獨木橋,誰知道那條是陽關(guān)大道?”
眾人一陣大笑,王光先搖頭道:“汝貞兄,時至今日難道你認(rèn)為你走的是陽關(guān)大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