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練武之人何其繁多?一些凡夫俗子、儒生書生卻偏偏只教人注重黃老之學,講究養(yǎng)生調息、吐納打坐。
實屬迂腐不堪!
如此大千世界,殊不知亦有他們見不到的偉岸天地?!?br/> 說這話時,黑煞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遲鈍,將碗里的黑血用筷子一點一點地涂抹在江陵的后背上。
每涂上一點,就會欣賞好長世間。
那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幅自己畫出的得意佳作一樣,眉宇之中滿是洋洋自得。
反而趴在長條凳子上的江陵,呲牙咧嘴的猙獰模樣,看上去十分的煎熬與痛苦。
“我說叔,咱要涂就快點涂行不?吸收這血液還得老長時間呢,我可不想疼上一天?!?br/> 聞聽此言,黑煞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一筷子崩到了江陵的腦瓜子。
后者欲哭無淚,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繼續(xù)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你懂個屁!煉體之術由來已久,放在幾千年前,絲毫不弱于三教之盛流!
南楚尚未立世之時,先秦便有煉體士,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無不是舉手投足間便震山撼岳的存在!
所以即便如今煉體之術早已落寞,黯淡為末流,也不是你能夠隨意輕視的。”
說著,黑煞又往他后背涂上了一大片黑色的污血,疼的江陵嗷嗷亂叫。
“更何況,我耗費巨大的時間跟精力才搜集到一百一十九種毒蟲,你就是用嘴舔,也得給我吸收的一滴不剩!”
不提毒蟲還好,一提這個,江陵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打怵。
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反倒是沒有剛才那么疼了。
“江陵?!?br/> 黑煞突然一下子這么認真起來,趴在凳子上的少年似有不適,也跟著正經起來。
“您說?”
不消多等,前者也拉過來一個凳子,坐下之后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
“若要替主人報仇,這十年間我隨時可以深入皇宮,我想這世間除了里面的人,沒有任何一個比我更熟悉里面的環(huán)境了。可是我不能。
聽著,李太淵殺的是太子跟太子妃,是你的親生父母。報仇這件事,只能由你一人親手去做,我不能剝奪你復仇的權利?!?br/> “我知道!”
江陵低著頭,黑煞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從此刻壓抑的氛圍中,他也該捕捉到些什么。
很快,少年稚氣未脫的聲色便在他耳畔再度響起。
“若要復仇,唯有變強這一條路可走!否則,只能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話罷,江陵抬頭望了他一眼,堅定地問道:
“毒血,還有嗎?繼續(xù)涂!”
黑煞聞言之,身形一頓,表情一僵,隨后輕笑著搖了搖首。
“沒了,不過你想要增加強度的話,倒是還有另外一種方法?!?br/> 江陵二話不說,直接讓他來,自己卻早已咬緊牙關,做好了準備。
黑煞從腰間解下盛著酒的葫蘆,揭開蓋之后往鼻子那里靠了靠,問了問味道。
“烈酒對于毒物具有十分刺激的效果。若是把酒澆在你的后背上,不僅可以加快你吸收毒血里的精華,而且還能夠激發(fā)其中的物質再分裂,從而獲得更多的好處。
不過,你所承受的痛苦,也將是現(xiàn)在的數(shù)倍有余。”
江陵自然無所顧忌,壓低了嗓子,對他道了一句:
“來吧!”
黑煞手一歪,一點酒水就這么滴在了江陵的后背上。
只聽“刺啦”一聲,就猶如水珠滴在了滾燙的炭火上一般,瞬間就蒸騰掉了。
而江陵的身子,此刻一動不動,兩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地面,仿佛要扎進去一樣。
下一刻,方才聽到他用盡全力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兩個字。
“繼續(xù)......”
黑煞會心一笑,緊接著手歪的角度變的更大了,一團清流就這么從葫蘆里流淌出來。
“酒,可是好東西?。 ?br/> 接觸到江陵皮膚的一瞬間,他的慘叫聲也毫無意外地在此間回響、炸裂開來。
“啊啊?。。。 ?br/> 他雙手緊緊地扣住兩只凳子腿,臉色鼓漲的通紅,后背看不到,但他明白此刻一定是慘不忍睹。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江陵發(fā)覺自己后背好像沒有剛才錐心刻骨的那般疼痛了。
這個時候,他才敢放松下來,不斷地用嘴喘著粗氣,身子骨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黑煞眼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灼紅,不能說是觸目驚心,但也有些慘不忍睹。
“很好,挺過了這次的修煉,憑借你如今的肉身強度,下一步就可以進行《玄煞經》第三篇的修習了。”
“呼!”
江陵長長地吐出來一口氣,半瞇著眼睛,這一天下來肉體上所承受的痛苦令他現(xiàn)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覺。
當他被黑煞攙扶起來,打算去茅草屋時,起身的那一刻,凳子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