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鶴抬眸一笑,確是故作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樣,斜著眼瞟了他一下,隨后看向了身下的這個血紅色的棺蓋。
“這棺蓋的背面,卻有一些模糊的字跡,只不過年代久遠(yuǎn),加之里面濕氣極重,且不與外界接觸,密不透風(fēng),所以即便是為師,也很難盡數(shù)辨別出來?!?br/> 江陵循聲而望,目光隨之也停留那棺蓋之上。
“那這上面大概講了寫什么呢?”
云鶴垂了垂眸子,隨后極富滄桑的嗓音也在下一刻倏然響起。
“此人,是三千多年前的一個頂級宗門里的老祖。
那宗門名為‘噬血宗’,而這老祖,名為血魔?!?br/> “血魔......”
這名字一經(jīng)道出,瞬間使得江陵心頭一陣不適,繼而感到渾身不自在。
“聽這名字,莫非這墓主生前是個嗜血好殺的惡人?”
云鶴垂首輕輕地左右晃動了一下,臉上也透露出一股無奈。
“棺蓋上并未提及他是個怎樣的人,但只知他在宗門里聲望頗高,即便讓出了宗主之位,也依舊無人敢觸及到他的威嚴(yán)。
如此,倒是頗具王者之風(fēng),其實力,在當(dāng)時也必然達(dá)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br/> 江陵頷首低眉,一只手臂掐著后腰,若有所思地問道:
“還有嗎?”
云鶴并未立即回應(yīng),待朝著棺蓋端詳許久之后,這才幽幽開口。
“此處陵墓,似乎早在他還未逝世之時,便已然由他的徒弟們建成了,好像還是這位‘血魔’親自授的意?!?br/> “真是奇了個怪了,莫非這血魔還能提前預(yù)知到自己的大限不成?”
與江陵的滿腹狐疑相比,云鶴臉上卻并未流露出什么不解的表情,反倒是異常平淡,仿佛這一切對他來說很是了解的樣子。
“真正道法通天之人,即便窮其一生也無法觸摸到‘天’,但也是這蒼茫眾生之中,極少數(shù)能夠離‘天’最近之人。
或許當(dāng)境界修為到達(dá)了這種地步之后,生命在何時停止,對于他們來說,已然不再那么重要了。”
“武道修士萬萬人,難道就沒有一個瀕死之輩,不肯放棄自己殘喘的一口氣嗎?”
“自然也是有的,古往今來,亦有不少人能夠希望突破百年陽壽的大限,再增百年壽元;甚至還有不少人前去南海尋那世上虛無縹緲的長生不老藥。
但最終的最終,他們的結(jié)果無一不是鎩羽而歸,飲恨而終?!?br/> 聽到這里,江陵似乎是有感而發(fā),臉上流露出的神情皆是悲憤填膺之態(tài)。
然偏偏在此刻,一股十分刺激的氣味鉆入了他的鼻腔里,讓他渾身的神經(jīng)毛孔為之一繃。
他以為是吸收“紫玄瞳”之后所留下的后遺癥,所以當(dāng)下也便沒怎么太過在意。
“棺蓋背面所記載的,為師能看得懂的,目前也只有這么多。
但據(jù)為師猜測,后面的一些內(nèi)容是順著前文來的,所以之后寫了些什么,自然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br/> 江陵輕應(yīng)了一聲,當(dāng)下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
“既如此,那我們便將棺槨的蓋子給合上吧,若再這么下去打擾了墓主的清靜,屬實是有些不太妥當(dāng)?!?br/> 云鶴頗為感慨的點了點頭,臉上掛滿了淺淺的微笑,心里卻是倍感欣慰。
他原以為眼前這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孩子第一次下墓,會貪戀其中的陪葬品或是什么功法秘籍。
可就目前來看,他顯然是有些多慮了。
這個少年,可以說完完全全地長成了他所希望的那個樣子。
正直、堅強、努力、勇敢。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可以放心地把縹緲峰交到面前這個少年的手里了。
不用云鶴動手,江陵已然低喝一聲,將那塊重達(dá)千斤的棺蓋給舉了起來。
眼見他踉踉蹌蹌地朝棺槨處靠近,正要放上去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
云鶴望見了他有些僵硬的身軀,看他遲遲沒有動作,剛想開口詢問,沒成想,江陵卻是先一步開口喊了出來。
“師父,你快過來看,這棺槨最外層與里面的內(nèi)層之間,好像有一封書信樣式的東西?!?br/> 話音剛落,他所舉起的棺蓋也一同落在了地上,再次砸出了一個碎裂的坑來。
云鶴兩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去,待看清其中卻是有一封書信之后,便伸手將其取了出來。
書封上頭,并無墨色痕跡。
將這黃紙撕開取出其中的白紙之后,這才清楚地看到了密密麻麻如同蚊蟻一般的黑字。
江陵趴在棺槨上頭,滿臉一副好奇的表情,呆呆地望著眼前被信紙遮蓋了半邊臉的老人。
“吾名為空玄,乃是少室山的俗家弟子。倘若你打開了這封書信,便不要再繼續(x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