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昂駒早知肖鷹揚如此個性,必然會有如此舉動,他更知自己一時半會與他說不通此道理。
可如今此地只有他們二人,也已經(jīng)說到此事,就由不得他肖鷹揚聽或不聽。
唐昂駒放緩語氣,繼續(xù)對肖鷹揚說下去,“暗中流言,既在暗中豈有放在明面議論的一日,我想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誰敢明著與我那皇伯父說呢?!?br/>
“再者朝中的那群文官者滿口的仁義道德,不敢揣測圣軀,可你見私下的這流言可有斷過?”
說到這里,唐昂駒看到肖鷹揚兩頰的腮肉狠狠跳動兩下,可也沒再出口反駁他,他便知肖鷹揚是將話多少聽進幾句。
看到肖鷹揚不是那愚忠之人,他多少松口氣,便接著與他說。
“我并非想動搖百姓對圣人的萬壽無疆的淳淳期盼與懇切之心,也不是對皇伯父生了不忠不臣之心,我只是擔憂,若是皇伯父真的如傳言所說,圣軀欠安...”
唐昂駒說到這里,停頓嘆息,眼中已然滿是惆悵,“那朝中有哪位皇子能夠如同皇伯父那般善待武將呢?!?br/>
肖鷹揚這時顯然并不同意唐昂駒的話,轉(zhuǎn)過身就要辯駁什么。
可唐昂駒不等他開口,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等他說完,肖鷹揚只能憋著股氣繼續(xù)聽他說下去。
“日后親文的皇子聽了朝中文官的唆使,鉗制武將,而為首的唐府、肖府,又該如何自處呢?”
唐昂駒懇切地看著肖鷹揚,顯然想讓他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但肖鷹揚最終還是將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撫落。
肖鷹揚的眸色深深,看著眼前小他一歲有余的唐昂駒。
唐昂駒的相貌多繼承至孟淑清,并不同于他的兄長唐凌恒那般硬朗。
因為唐昂駒身體原因,他與他兄長成長環(huán)境亦有不同,因此兩人的性情也是不同。
“長光,你之所以如此想,是你在畏懼不可知的未來,?!?br/>
“唐府與肖府能走到如今,現(xiàn)在我們父輩所擁有的權(quán)勢與聲望,不僅僅是如今圣人的偏愛,更是在尸山血海的戰(zhàn)場上,我們祖輩為元朔的邊境留下的血,折損的無數(shù)兒郎爭來的功勛?!?br/>
說到這里,肖鷹揚的雙眼全然發(fā)紅,他盯著訝然的唐昂駒,繼續(xù)往下說。
“再說,若是圣人想要收回這些又如何,我們兩家世代守護的是元朔的安定,追求的是讓安順的百姓不受戰(zhàn)亂之苦,安居樂業(yè)?!?br/>
“不是朝堂內(nèi)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赫赫權(quán)柄啊,唐長光!”
唐昂駒也沒想此事會引發(fā)肖鷹揚如此震怒,他看著眼前怒發(fā)沖冠的兄弟,心中驚濤駭浪。
他愣愣自語,“手中無權(quán)柄,不站在至高之處,在那群文官的筆誅口伐下,如何能實現(xiàn)讓百姓安居樂業(yè)的追求?!?br/>
他說出此話的聲音如蚊吶,肖鷹揚沒聽清他的話,只看他神情不對,以為唐昂駒是被他給嚇到。
唐昂駒對肖鷹揚這番話實在是心中復雜,他在此刻也深深感受到。
若是他所作所為有損百姓,肖鷹揚必然會有朝一日站到他的對立面去。
他瞧著自己比鄰而居,從小親如手足的這位兄弟,猶疑不定,日后是否還能與他坦誠相待。
可肖鷹揚看著唐昂駒的臉色,轉(zhuǎn)念想到唐昂駒如今不過十七,長到這般歲數(shù)也未曾出過這勝安,眼中看見的只有勝安城內(nèi)文武官員的彼此爭斗。
況且唐昂駒現(xiàn)在還只是會仗著權(quán)勢在勝安城內(nèi)稱王稱霸的少年郎,豈懂什么家國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