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樓很小,小到像片竹葉平平無奇,小竹樓也很大,葉中有乾坤。
任誰也想不到,翻遍竹林也尋不著的小竹樓竟有小半個云霧竹林這般大,亭臺樓閣、鳥獸蟲魚、一應(yīng)俱全。
說是竹樓,更像一個圍水而建的小莊子,綿延不絕的山巒和竹海像是天然的屏障將之圍在其中,十余幢高樓矮房圍繞著一片偌大的池塘樹立在岸邊。
在那偌大的池塘中央,一大片盛開著的荷花隨微風(fēng)搖曳,在這已有些涼意的早秋實屬奇景。再細(xì)看,荷花簇?fù)黹g,一間竹亭立于水面之上。
竹亭中,先前行走竹林的老頭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一只手抓著茶壺時不時啜一口,另一只手不停地往池中扔著小魚小蝦。
池中的一對鴛鴦游蕩在老頭跟前,待他手一扔便張嘴接住魚蝦,別家的鴛鴦,樹葉草根小魚小蝦皆食,這一對倒好,嘴被養(yǎng)的極刁,無肉不歡。
遠(yuǎn)處,一個碩大的身影踩著荷葉慢慢靠近竹亭,肥胖的身軀踩過荷葉,竟有種蜻蜓點(diǎn)水的錯覺。
“老師,您喚我?”
來人原來是曾在晟國皇宮出手阻攔寧不語的莫忘憂,而他口中的老師,這位飲茶逗鴛鴦的老頭,自然也就是小竹樓那位傳聞浩然天下第一人的樓主。
“你看你這副豬樣,說出去都丟老夫的臉?!睒侵骺戳搜勰鼞n渾圓的肚子,無奈的猛灌一口茶后說道:“劍閣那小娃娃被你害的在牢山苦修十年,這眼看著他就要出山了,你答應(yīng)人家的事可想好怎么解決了?”
莫忘憂搓了搓手,尷尬的回道:“老師,當(dāng)年可是您讓弟子去的,您可不能就這么撒手不管了呀?!?br/> “放你娘的......”或是覺得有些粗鄙,樓主罵到一半,咳嗽兩聲繼續(xù)說道:“老夫這么大把年紀(jì),難道還要給你們這些小娃娃處理后事嗎?”
“老師您這話說的,弟子又不是要赴死,處理什么后事嘛?!?br/> 看著莫忘憂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樓主便是氣不打一處來,怪只怪自己當(dāng)年怎就把這么個欺師滅祖的肥娃娃帶回小竹樓。
“寧不語什么樣你很清楚,為了境界圓滿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你當(dāng)初壞他機(jī)緣,答應(yīng)的事若是沒做到,他可不會善罷甘休?!睒侵髡f完又灌了一口茶,手中并不大的茶壺像是裝了一條大河的茶水般久飲不盡。
“別人不知道,老師您還不清楚嗎,咱們現(xiàn)在的晟國天子當(dāng)年若是沒能繼承大統(tǒng),可不僅僅是死幾個人那么簡單,他身體里的那個東西,可不只是寧不語惦記,天下的修行者,誰不想要?”
莫忘憂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老師您也說了,當(dāng)年太子繼位,是為黎民百姓,是為晟國國運(yùn),總之,是您吩咐弟子去攔的,您忍心看著弟子被寧不語滿天下追殺嗎?”
“老夫可沒讓你跟人說十年后會給他找一個破境的機(jī)緣!”樓主憤憤的將幾條小魚甩到池子里,不料砸到了那對鴛鴦的腦袋上,氣的那對鴛鴦咿咿呀呀的沖著樓主叫囂起來。
“滾一邊行茍且之事去!”樓主被鴛鴦叫的煩了,揮手翻起水浪拍在它們身上,嚇得它們趕忙游的遠(yuǎn)遠(yuǎn)的。
樓主摸了摸胡子,平心靜氣了一會,繼續(xù)說道:“罷了罷了,一個破機(jī)緣,你就讓凌霄那孩子跟著寧不語游歷幾年吧。”
莫忘憂聞言冷汗立馬流了下來,忙開口道:“不妥吧,凌霄平日里與您在竹林里偷點(diǎn)竹老怪的靈藥不挺好的,讓他去遭這個罪干嘛?”
“黃口小兒,為師拿自家的草藥那叫偷嗎,竹老怪就是個種地看地的,還想越俎代庖了不成?”樓主瞪了眼面前這不討喜的猥瑣胖子。
“凌霄這孩子的身世你是清楚的,自為師從北荒將他帶回來至今已經(jīng)快十一年了,你可知十一年前,寧不語為何會協(xié)助晟國?”樓主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十一年前......”莫忘憂略加思索后說道:“泰安十九年,那不正是晟國拿下北荒的年頭,寧不語前去助陣不是為了北荒王的大荒神石嗎?”
大荒神石,荒族的傳世至寶,里面蘊(yùn)含著遠(yuǎn)古意志和浩然真意,對修煉者來說是無上神物,而對寧不語而言,大荒神石更是能助他圓滿踏入還虛境巔峰。
化氣、化神、還虛、合道是浩然天下修煉者的四大境界,而在這合道境之上,傳說還有更玄妙的境界,但知者甚少,傳聞樓主早在百年前便已是超脫四大境的存在之一。
“寧不語的確是為了大荒神石,但是沒找到。”樓主看著莫忘憂嘆了口氣,“否則,以你化神上境的三腳貓修為,當(dāng)初寧不語會跟你在殿外達(dá)成約定?”
莫忘憂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么說來,那一戰(zhàn)北荒王并未帶著大荒神石,但北荒王也輸?shù)奶炝艘恍??!?br/> “北荒王就算沒有大荒神石,好歹也是接近合道境的存在,寧不語雖然修為強(qiáng)悍,但也不至于如此輕易取勝?!睒侵饕娔鼞n一臉疑惑,繼續(xù)開口道:“那一戰(zhàn),真正的殺招是天罡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