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街道旁的兩排舊路燈灑下一圈圈昏黃,為這條偏僻冷清的老街帶來了些許溫暖和亮色。
林俢提著一個塑料袋,沿著老街的人行道步行片刻,來到了一處院門前。
院門旁的墻壁上可見五顏六色的兒童涂鴉,還掛著一塊有些歪斜的牌子,在昏暗的路燈光線下,隱約可以分辨出牌子上那幾個老舊的大字——
家園福利院。
院門已經(jīng)從里面反鎖了,林俢按了兩下門口的門鈴,就站在門口等著了。
過了半晌,院內(nèi)小樓的門口燈光亮了起來,只見一個頗為高挑的長發(fā)女生從小樓內(nèi)走了出來。
那人站在小樓門口觀望了半晌,這才朝著院門走來。
她頭上戴著一頂帽檐很低的黑色棒球帽,幾乎遮住了上半張臉,還戴著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年輕而淡靜的秀美眸子,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也擋住了她的左半邊臉,看不到幾分白色的肌膚,就連她身上的寬松外套和褲子也都是黑色的。
她走來時,就像是夜色中的精靈,與黑夜幾乎融為一體,而左臂的袖子隨著她的步伐在夜風中空蕩蕩地飄動著。
在林俢的眼中,她的身旁正跟著一只小小的刺猬,略顯虛幻,渾身長滿尖刺,似乎懼怕外界一般縮成了一團,看上去弱小而卑微,在夜風中緩緩蠕行著。
在它爬行時,還能隱約看到它的四肢并非是刺猬的小爪子,而是猶如堅硬如鐵的鷹爪。
不過,它缺少了一只左前肢,身上還有明顯的燒傷痕跡,看上去很是可憐。
而看到他的時候,那小刺猬爬行的速度頓時加快了不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把那女生也甩在了身后。
很快,這只小刺猬就已經(jīng)穿過院門的鐵柵欄,爬到了林修的腳邊,用小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褲腳,仿佛許久未見主人的小寵物,盡情表達著它的想念。
林修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這小東西才是最真實的。
他目光一動,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高挑女生的周圍,似乎在尋找什么。
沒一會兒,他的目光便停在了小樓墻壁邊緣的轉(zhuǎn)角處,那里的陰影極為深邃,只是看著就有種莫名的心悸。
黑暗中,仿佛潛藏著未知的恐怖。
“你怎么又來了?”
這時,那高挑女生走到了福利院的門口,隔著院門的鐵柵欄看著林俢,帽檐下的眉頭緊蹙。
她的嗓音雖然談不上出谷黃鶯,但也算是悅耳動聽,只是她的語氣太過冷淡,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來看看你?!?br/> 林俢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開門,余粒粒,我?guī)Я硕Y物?!?br/> “不需要?!庇嗔A@浔卣f道:“你拿回去吧。”
“又不止是給你的,還有孩子們的?!绷謧c見她不為所動,故意說道:“只是一些水果而已,余老師真的不要嗎?不要的話,那我扔了?!?br/> “……等等?!?br/> 余粒粒叫住了他,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只是不想浪費而已,別扔了,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不客氣。”林俢笑了,又問道:“那你呢?不謝謝我?”
“我是不會吃的。”余粒粒淡淡道。
“別這么冷漠嘛?!绷謧c微笑道:“幾天沒見了,你有沒有想我?”
“……沒有?!庇嗔A@浔赝鲁鰞蓚€字。
“是嗎?”
林俢也不在意,只是瞥了一眼地上那只正在用小腦袋蹭他的小刺猬,它的動作中充滿了毫無掩飾的思念。
因為它只會展現(xiàn)最真實的內(nèi)心。
他不由得笑出了聲,“但我想你了,特意來看看你?!?br/> 余粒粒沉默了幾秒,才冷聲道:“不要臉……”
林俢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說道:“今天太晚了,要不我也住這里吧?可以收留一下我這個小朋友嗎?余老師?”
余粒粒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能不能別糾纏我了?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行嗎?”
“不能。”
林俢懶洋洋地說道:“誰讓你救了我的命呢?要不你把我這條命收回去也行。”
“你……”余粒粒緊蹙著眉頭,咬了咬牙,“我說了,我那是職責所在,而且你也照顧了我半年,我們早就扯平了,你不欠我的,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嗎?”
“不好?!绷謧c干脆地回了兩個字。
余粒粒沉默了半晌,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以身相許?!绷謧c言簡意賅。
小刺猬發(fā)出啾的一聲,爬到了他的腳上,像是樹袋熊一樣抱著他的腳腕,小腦袋開心地蹭來蹭去。
而余粒粒似乎呆了幾秒,隨即緩緩低下頭,又過了幾秒,才低沉道:“我再說一遍,我對你沒興趣,一點都沒有,我們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看過我的臉了,拜托你能不能放過我?”
“我都還沒得到過你呢,怎么放過你?”林俢笑瞇瞇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