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驚,難不成容笙就是截他陳家的貨物的幕后黑手?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這狡猾的小賤人跟個狐貍似的,哪會把搶來的東西,穿在身上招搖過市?毀親鬧陳家,讓陳家在禾城顏面掃地,完全轉(zhuǎn)了性子。他一時拿捏不準(zhǔn),猜想容笙是不是故意穿來他面前耀武揚(yáng)威的。
橫了眼奴仆,附耳低聲吩咐。
容笙沒把這小動作放在眼里。陳杰的死,對年過半百的陳袁青而言,可謂算不小的打擊。若陳袁青知曉,是陳瑤吃里扒外伙同江葉寒害了陳杰,還能不能挺???一手撐著腦袋,閉眼假寐。
片刻功夫,一小老頭背著箱子,疾走趕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蹲在尸體旁,打開工具箱找出銀針,翻開尸體的眼皮子,對著眼鼻嘴耳膜手指尖多處位置查驗(yàn)。
最后取了桌上兩盞茶,進(jìn)行對比化驗(yàn)。末了,小老頭與陳袁青對視一眼,心下了然,看向容笙,“姑娘,你下毒謀害陳老爺子之子,我奉勸你趁早認(rèn)罪伏法,以免對峙公堂少不了刑法伺候。”
“一句話就定了我的罪,你斷案的效率比青天老爺還快?!比蒹涎谛漭p笑,不疾不徐起身踱步至小老頭右側(cè),“說說,我是怎么下毒的。”
小老頭被她笑里藏刀的神色,看得頭皮發(fā)麻,又瞅到陳袁青明里暗里給的威脅,腿肚子直打顫,他吞了吞喉嚨,結(jié)巴回道:“你將毒藥抹在杯口,解藥涂在紅唇上,與陳家少公子同飲,你喝下安然無恙,他當(dāng)場死亡。你……高明之處就是在我來之前,毀掉茶杯上的證據(jù)?!?br/> 容笙纖眉微挑,甩了條帕子過去,下巴輕昂,“唇印還在,你只管看。照你這么推論,銀針驗(yàn)過陳杰用過的茶杯,為什么沒變色?”
“毒藥的份量較少,隨著茶漬一同流入少公子腹中。”
容笙聽得忍不住想拍掌稱好,“仵作你說說,什么樣的毒,什么份量,能讓一人瞬間喪命,另一人吃解藥活下來?”
小老頭啞口無言,一時找不到理由搪塞,微微躬身,“在下才疏學(xué)淺,不敢妄斷?!?br/> “你都敢說我是殺人兇手了,還有什么不敢說的?作為仵作,最基本的操守就是替死者說話,連你也說謊,死者豈不是死得太過冤屈?”
容笙眉眼間鋒芒必現(xiàn),她從工具箱里挑出另一雙手套,熟練帶上,“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顛倒黑白幫著陳袁青誣陷我,但周圍這么多雙眼睛,是非判斷,他們心中自有定論。你不知道什么毒,我告訴你?!?br/> 她攤開陳杰的眼皮子,“死者雙瞳,僅有一只瞳孔渙散,大小不等,顯然顱內(nèi)出血導(dǎo)致內(nèi)壓增高,引起呼吸困難,危及心臟?!?br/> 傾看兩側(cè)并無異常,捏開烏唇,湊近聞了聞,“上下齒縫間,有褐色沉淀物,微臭,死者生平好酒,厭茶,排除茶漬?!?br/> 秀手捻了根針,刺進(jìn)陳杰發(fā)間,飛快抽出。
眾人均倒退兩步,吸了口冷氣,仿佛這一進(jìn)一出的針頭,刺在自個身上。看得既過癮,又害怕……
“針頭一寸紅得發(fā)黑?!彼碱^深鎖,掀開陳杰的外衣,只見一條血紅色經(jīng)脈,快蔓延到胸口。她一眼認(rèn)出:“七日斷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