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軍團大營。
四周圍著削尖木樁排列的防御工事,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士兵防守。
防線之后,營地綿延,炊煙從從數(shù)百坐營火中升起,紅色的營帳旁,全副武裝的羅馬士兵正在磨礪武器。
風(fēng)中,鮮紅的旗幟飄揚。
凱多不是第一次進來,但每次都會對這一幕感到震驚。
在羅馬人來之前,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營地,羅馬人仿佛在空地上建起了一座城市。
他聽說過,羅馬士兵曾在在十天內(nèi),便在幽深寬闊的河流中建起巨大的橋梁,然后數(shù)萬士兵直接越過這道天險,對河對岸的部落宣布了誰才是他們臣服的對象后,便直接又拆掉了橋梁。
這在凱多看來,這才是神跡,而不是自家那個偽神小家子氣的賄賂行為。
所以此行他打算把尼奧斯的計劃全部告訴保利努斯。
最大的營帳門口前,站了兩個紅衣銅盔的衛(wèi)士,兩個人認(rèn)出了這是最近常來的凱爾特武士,于是放行。
凱多一進營帳,就看見了身軀健壯的保利努斯。
這位不列顛尼亞行省的總督今年已經(jīng)四十五歲了,卻健壯得如同二十歲小伙,他坐在凳上,裹著紅底金邊的長袍,不怒自威。
凱多忍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的跪拜,對他而言,這才是神靈該有的樣子。
保利努斯沒有起身,而是沉默得看著他:“我希望你能給我?guī)硪恍┯杏玫南?。?br/> “你一定不會失望的?!眲P多站起來,滿臉諂媚。
保利努斯示意他說下去。
“我們的神靈打算帶著我們今晚逃走?!?br/> “這個情報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但問題是他能怎么逃走,天上飛還是地下鉆?”保利努斯冷笑。
凱多有些慌,聲音有些抖:“都不是,我的大人,看樣子他只是賄賂了您手底下的一隊巡邏兵,然后打算半夜叫人佯攻你們,而他們則換上羅馬士兵的衣服混出去?!?br/> “這倒和我了解的情報有些出入,我聽說的反而是他們今天會晚上襲營,還有說他們要造船渡河的?!北@怪逼鹕碜樱嫔跃o。
“所以你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空氣間的氛圍緊張起來。
“絕對百分之百,那個神靈很信任我的!”凱多迫不及待的向他展現(xiàn)自己的重要性,哪怕這需要說點小謊。
保利努斯沉吟片刻,扶著下巴,蹙眉思索著自己到底是不是要相信他的話。
凱多也不敢多話,靜靜等待著
良久,保利努斯放下手,點點頭:“那么按你所說,我今晚會暫時撤走所有的巡邏人員,這樣他們賄賂的人就不能過去了?!?br/> “優(yōu)秀的決策!”凱多大贊。
“先別急,”保利努斯說,“接下來才是你立功的機會?!?br/> 凱多愣住。
保利努斯說:“我會讓你帶一隊人過去,帶上他們要的軍服和馬匹,然后你自己趁機帶著你的人從內(nèi)部發(fā)起叛亂,
而我也會同時從外邊發(fā)起進攻,這樣里應(yīng)外合,就能輕松拿下他們?!?br/> 凱多瞬間大喜,這是總督大人在給自己機會啊,徹底斷掉和凱爾特德魯伊的聯(lián)系,投入羅馬方的懷抱。
滿臉驚喜溢于言表,他趕緊捶胸伸臂,大吼:“絕對不辱使命!”
......
綠河湍急,風(fēng)吹過橡樹林,無數(shù)枝葉卷起陣陣濤聲。
紅日漸落,殘陽如血。
法里奧站在河邊,雙手背負(fù),默默注視奔流不息的長河。
在他身后,年輕的教徒正在槲寄生下做著占卜。
金色勺狀的占卜匙被分為四塊區(qū)域,撒上前任大祭司的骨頭粉末后,教徒將帶有鉆孔的另一片占卜匙蓋上,再將草管插入鉆孔,猛吹。
再念一通咒語,帶著無比的虔誠打開占卜匙。
教徒臉色驟變,猛地抬頭:“老師!”
法里奧沒有回頭:“結(jié)果怎么樣?”
教徒?jīng)]有回答。
“是嗎......”法里奧卻是猜到了占卜的結(jié)果,默默注視天空,長嘆一聲。
“但是,尼奧斯大人不就是神嗎,為什么占卜出的結(jié)果還是......”教徒疑惑。
“是啊,所以我們到底應(yīng)該相信誰?”法里奧輕聲道。
他又想起了尼奧斯說過的話。
說實話,在那之前,其實法里奧就已經(jīng)早早抱有絕望的心理。
他的老師,上一任的德魯伊大祭司早就和他說過羅馬人的強大與殘暴,早在此之前,凱爾特的神靈就已經(jīng)沒能幫助他們免受征服。
而現(xiàn)在,羅馬人早在這片土地上,上建立起屬于他們的城市。
那些巨石鑄造的住所,恢弘的神廟,高大凱旋之門,還有宛如長河的引水渠,將高山上的河水送到自己的跟前。
在凱爾特人看來,這些都是堪比巨石陣的神跡。
所以法里奧其實早已不抱希望,甚至有了凱爾特的神靈早已臣服于羅馬的想法。
但就在這時,尼奧斯卻回應(yīng)了他的呼喚。
雖然他告訴自己,他并非神靈,但是現(xiàn)在的自己,還能相信誰呢?
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為了一線生機,以人類之名去做最后的掙扎。
法里奧想到那些為了凱爾特犧牲的武士和教徒,心中有了決意。
“梅爾?!彼辛艘宦?。
“什么事,老師?”教徒詢問道。
法里奧咬了咬嘴唇,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表情嚴(yán)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