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首先要活著。
對這個世界熟悉以后,然后,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至于現(xiàn)在,李二錘什么也不能做,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走是走不掉的,很明顯,傻姑是不介意再扛一次麻袋的。
走出去又能如何,窗外就是黑乎乎的、連綿不斷的群山,那里的野獸自然是很歡迎自己的。
好在,傻姑并沒有什么惡意。
哦,傻姑的名字叫作沐云。
現(xiàn)在。
你站著,她也站著;你坐著,她也站著。
你問她,她就回答,你不問她,她就靜靜地看著你。
茶水沒了,她幫你添水;你想坐下來,她就幫你搬凳子。
李二錘并不覺得傻姑是在監(jiān)視自己。
沒有人懷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傻姑把他帶到了這里,有點要負(fù)責(zé)到底的感覺。
想到這些,李二錘的心頭自然也是暖暖的。
“餓了…你吃?!鄙倒贸冻端囊滦?,將不知藏在哪里的一塊黑窩窩遞過來,讓李二錘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
“你吃?!崩疃N搖搖頭,繼而狠狠地捏捏鼻頭。
“你吃。”傻姑執(zhí)拗地遞過來,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善意的關(guān)切。
再拒絕反而傷了人家的一片好意,李二錘接過黑窩窩,掰下一小塊,再遞給她,說了聲,“謝謝,你吃?!?br/> 黑窩窩大概是高粱面的,因為磨得不夠細(xì)、麩皮也去得不夠徹底,味道確實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自己前世人人推崇的粗糧來說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這個時候趙宋天下初定,百廢待興,目前的大宋還沒有發(fā)達(dá)到人人吃白面饃饃的光景。
這個地區(qū)又是四戰(zhàn)之地,長期處在宋、北漢、黨項、契丹的夾縫之中,民眾的生活現(xiàn)狀也就可想而知了。
“嘿嘿”,傻姑將剩下的黑窩窩填進嘴里,“睡覺覺”,她做著睡覺的姿勢,轉(zhuǎn)身蹦跳著離開。
再看桌子上,不知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黑窩窩。
李二錘拿起那個黑窩窩,在桌子前坐下來,端詳了半天,又思考了良久,然后長出一口氣,最后還是搖搖頭。
桌子上銅鏡里的人影眉清目秀,也算一表人才,卻也再次印證了自己已不是自己的現(xiàn)實,李二錘不由的又是一陣苦笑。
穿越哪有什么王八之氣?
想牛叉四方也要等活下來再說。
至于洞房?
和剛剛拜天地的那位小娘子?
你覺得她會來嗎?
那不過只是一個旖旎的玩笑,想多了吧。
作為一個沖喜的工具,你的戲份已經(jīng)落幕!
而救人的大戲卻在另一個院子里上演,今晚的這個寨子注定是不平靜的。
隔壁的院子里,人們還在做著最后的努力,時而不時地傳來人的哭聲和喧鬧聲。
那個老人,怎么樣了?
李二錘深深地嘆口氣,這和自己有關(guān)嗎?
“啪……”
一團軟軟的東西,從窗戶外面摔進來,不偏不倚正好甩在李二錘的身上,自然也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這個東西涼涼的,竟然還在蠕動,李二錘被它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蹭”地跳起來,奮力地將這個東西從身上甩開,再一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條蛇。
這條蛇正好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大概被摔得很痛,自然也被激怒了,現(xiàn)在正對著李二錘兇狠地吐著信子。
李二錘不禁暗自慶幸,幸虧反應(yīng)及時,要是被咬一口,那就有些麻煩了。
如果是毒蛇的話,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真是人煩是非多啊!
從現(xiàn)在的這個情況來看,自己顯然成了別人的眼中釘。
有人不歡迎自己,甚至不喜歡自己,那是肯定的了。
人家在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逼迫自己知難而退,趁早滾蛋。
李二錘覺得應(yīng)該排除那位一起拜天地的小娘子。
這會,她正忙著救自己的老爹呢,哪還有閑心鬧這一出?
要么就是先前躲在昏暗中威脅自己的那位?
那個人,確實有一定的嫌疑。
這就有些尷尬了,老子也不想蹚這趟渾水啊,只是老子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