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就宮正殿內(nèi),門窗緊閉,瑄禎帝的桌案上堆了座小山似的奏章,桌案前有個霽青貼花獸耳大火盆,火盆里的炭火燒紅彤彤的。屋內(nèi)暖烘烘的,猶如身處暖春時節(jié)。
瑄禎帝和容貴妃對坐在暖榻之上,一個批著折子,一個看著賬簿。均表情肅穆,眉頭緊鎖。
二人看到不羨進來,表情才舒展開來。
不羨乖巧的上前行跪禮,容貴妃起身來扶起她,握住她的手問:“你來了,外頭冷不冷?”
今日的容貴妃臉上薄施粉黛,氣色紅潤,上身穿的是十樣錦厚圓領(lǐng)襖,下著雪青色十二破交窬裙,外搭著貂絨對襟半臂背子和貂絨帔子。頭上斜簪一支點翠梅花簪。打扮得素凈非常。較之那倆位滿頭珠翠,精致妝容的衛(wèi)昭儀和孟婕妤,更顯姿容出眾,卓爾不群。
反倒是瑄禎帝憔悴了不少,不過不羨近來有聽壽禧宮的宮人們說入冬以來瑄禎帝頭疾發(fā)作日漸頻繁,所以他應(yīng)該只是被頭疾所困擾。
為逗趣二人,不羨掩嘴噗嗤一笑:“父皇宮里好養(yǎng)人,母妃越發(fā)千嬌百媚,我見猶憐了?!?br/> 容貴妃與瑄禎帝相顧一視,眉目含情,容貴妃低頭羞赧一笑:“羨兒來,先喝口熱茶再用膳?!?br/> 這時陳荃庵傳膳進來,幾名內(nèi)侍把兩張膳桌拼在一起,鋪上桌布,珍饈署的太監(jiān)們手捧紅色的漆盒排著隊進來,將各色菜肴、飯點、湯羹等迅速端上飯桌。
陳荃庵在旁給瑄禎帝布菜,先舀一小碗駝蹄羹呈給瑄禎帝,瑄禎帝也不接,抬抬下巴示意:“給羨兒喝?!?br/> 不羨也不客氣,從陳荃庵手中接過了駝蹄羹就喝上一口,鮮香細(xì)滑盈滿口。不羨又連喝了兩三口才道:“陳公公,花霧怎么樣了?”
陳荃庵手下一頓,滿臉尷尬:“是奴才沒用了,這死丫頭嘴硬的很,使了不少招,吃盡了苦頭她都不肯招。只說,只說……”
“只說什么?”不羨問。
“只說要見了您才肯說?!爆u禎帝接過話茬。
“見我?”不羨疑惑非?!拔也⒉慌c她親近,她要見也是見母妃吧,母妃與她主仆一場,多年情分,她不覺得愧對了母妃嗎?”
容貴妃沉吟片刻道:“我與你一齊去看看她。且先進膳?!闭f著又挾起一塊鵝鴨炙放在不羨碗中。
不羨又將炙鵝肉放入嘴里,嚼了幾口,咽下去又問:“父皇,漣漪宮是怎么起的火,宗正寺查出來了嗎?”
瑄禎帝手下一頓,心下一沉,面色少霽:“朕知道你心里惦念著這個。今后你與你母妃所居之處,朕一定加派人手巡查守衛(wèi),不會再有此事發(fā)生了?!?br/> 不羨放下手中碗箸,憂心道:“父皇,那些人火燒漣漪宮,不只是想毀了我們住的宮殿而已。兒臣知道一座兩座宮殿對父皇來說是不值一提的。但父皇您不明白嗎?她們想要燒的是我,是我和母妃和那滿宮的性命。因得老天庇佑,我和母妃才僥幸逃過了一劫,今日您若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必然助長了陰險小人們的氣焰,以為我與母妃孤苦伶仃無人照拂。如今我與母妃在這后宮中已經(jīng)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了。您若再不管管,不定哪天母妃與我就……就……”不羨故意不再說下去,跪下來低頭抽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