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聽到那熟悉的語氣,朝門口看過去,這廂陳福已然帶著朱龐安走進來了。
一身仙氣兒的老先生肩上背著藥箱,先是沖著陳夫人和陳挽含腰行了一禮道:“見過夫人,小姐?!?br/> 陳夫人在他走進外堂時便已站起身候著,見此連忙說道:“老神醫(yī)折煞妾身了,勞您大駕日日來到寒舍,真是辛苦了?!?br/> 陳挽陪在徐謹身邊,乖巧地說道:“朱爺爺快別多禮,以后叫我挽挽就好?!?br/> 陳夫人淡笑著看向女兒,朱龐安“呵呵”一笑,捋著胡子說道:“老夫不敢造次,再說人老了腦子不太靈光,記不得人名的?!?br/> 陳挽眼珠轉了轉,調皮地說道:“那朱爺爺給我取個藥名兒唄?!?br/> 朱龐安搖了搖頭。
“那是給幾個不孝徒起的混名兒,怎么敢給小姐用。”
徐謹此時半臥著,靜靜地靠在床柱上,一聽陳挽那話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禁暗自笑了下。
果然陳挽馬上說道:“那朱爺爺就收我為徒唄……”
陳夫人無奈地搖搖頭,女兒果然還沒斷了這個心思。
只聽朱龐安回道:“學醫(yī)太苦,老夫從不收女弟子?!?br/> 榻上突然傳來“噗嗤”一聲,徐謹沒忍住,什么叫做“睜眼說瞎話”……
陳挽低下頭沖她撅撅嘴,努努鼻子做鬼臉,還“哼”了一聲。
陳夫人見此出聲來打圓場:“朱先生,勞您給文吉這孩子行灸吧……”說著沖朱龐安身后的陳福吩咐道:“陳福啊,你帶著他們去忙吧,把門關緊了,別進來風。”
陳福躬身答了句“是”,便帶著侍女和跟著他的小廝退出了主房。
那邊朱龐安點下頭,行至內室中央的圓桌處,把肩上的藥箱放下來,打開,里面是各種藥物和用具。陳挽走到他身邊,她不是第一次見這些東西了,阿謹也有一個藥箱,她還教她識別過那些冰冷的器具,但每次看到都覺得很新奇。
此時室內靜悄悄的,只有徐謹、陳夫人、陳挽、姜嬤嬤和朱龐安,只見他挽起袖子,熟練地從藥箱里取出一個有些奇特的瓷瓶、一個火折子、兩個布包、一根艾條。
他先是打開那個布包,一大塊兒白色“面團”出現(xiàn)在幾人眼前,陳挽知道這不是面,是由一些藥粉混合制成的火灸之物。緊接著朱龐安把那個瓶子打開,室內又馬上飄散著一股濃濃的酒香。他拿起火折子甩了兩下,就著火在那瓶口點了點,瓶口立馬燃起一小股泛著藍光的火焰。
幾人見過他行灸,姜嬤嬤早早地徐謹榻前放置了兩個竹凳,一個給朱龐安坐,另一個用來放東西,陳挽也扶著徐謹平躺了下來。朱龐安準備好了所需之物,陳夫人喚侍女進來送了水,他凈手后,就坐下來正式開始了。
他先是將那藥粉團子揪下來一塊兒吊在火上烤了一會兒,隨即拿起,在火還沒有消退時急速敷在徐謹掀開衣衫露出的一處穴位上面,敷幾下后又將那團東西烤了烤,以同樣的手法進行下一個穴位,幾處關鍵大穴被灸后,又在四肢的關節(jié)處灸了一會兒。
……
半個時辰過去了,那一大塊兒東西已經都被消耗掉了,這是第一步。
徐謹趴在榻上,有些不適,身上已然出了些虛汗。病痛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猛獸,是溫順的、輕緩的,纏綿的;可一旦叫醒它,并且發(fā)起攻擊,它便是兇猛的、不顧一切的!此時她渾身酸痛,特別是這四肢關節(jié)、手腕、腳踝……骨頭縫里的寒氣與那火灸的熱氣相互碰撞,猛烈糾纏,一會兒寒氣逼退熱氣,一會兒熱氣徑直涌入,寒氣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