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長毛阿拉斯加雪橇犬朝著凌俐“嗷嗚”一聲,立著尾巴趾高氣揚(yáng)地跑到她跟前聞了聞,鼻子里嗤嗤噴著熱氣,又轉(zhuǎn)頭跑到男人跟前,蹭著他的褲腿撒嬌。
男人微彎著腰,一只手搭在阿拉斯加的頭上,慢悠悠說:“我就知道南之易告訴你的是金毛和哈士奇??吹搅税?,這只是阿拉斯加,名字叫米粒?!?br/>
又指著另一條放大版金毛:“這是霍夫瓦爾特犬,屬于牧羊犬,比金毛脾氣倔體格壯,名字叫古麗?!?br/>
最后把手里的鑰匙遞給她,唇角微彎笑得很是好看:“龍?zhí)痘⒀ㄎ揖筒蝗リJ了,祝你好運(yùn)?!?br/>
凌俐接過鑰匙,腦袋里一團(tuán)漿糊還回不過神。不過,可以肯定的,她又被南之易坑了。
凌俐捏著鼻子,一番手忙腳亂把兩只汪星人趕進(jìn)了屋,都掩上了門,忽然想起她因為剛才的局促,給鄰居添了麻煩卻沒跟他道謝,實(shí)在有些不禮貌。
她拉開房門,正好看到男人的背影離去,剛想喊住他,又不知道該稱呼什么,總不能一聲“喂”吧?
凌俐側(cè)著頭冥思苦想起來,仿佛昨天桃杏說過鄰居姓什么來著,可這緊要關(guān)頭,她這一顆不爭氣的腦子,就是拼命打結(jié)什么都想不起來。
眼看著男人已經(jīng)拉開門,凌俐終于靈光一現(xiàn),想起他似乎姓田。
張了張嘴剛要喊出聲,她卻看到隨著男人開門的動作,一雙手臂伸了出來,交纏在男人頸項上。
半開的門阻擋住了凌俐的視線,不過那手臂線條柔和,肌膚瑩潤白皙,交握在男人頸后的手指纖長柔美,指尖也染著淡淡的紅。
而門后又傳來含糊不清的女聲:“老師……”
這少兒不宜的畫面讓凌俐下意識縮回了頭,卻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
只聽到男人輕輕笑了聲:“小妖精,你不是說金屋藏嬌見不得光嗎,怎么跑出來了?”
女人的聲音則嬌嗲到膩人:“人家想你了嘛?!?br/>
再之后,兩人聲音漸漸地下去,接著是關(guān)門的聲音,樓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凌俐有些怔愣。雖然她沒看真切,可剛才那女人的聲音和語氣,分明和良家婦女差個十萬八千里。還有,對面一個叫著老師,一個叫著小妖精的愛稱,似乎也很另類。
再聯(lián)想到剛才看到男人無名指上的戒指,她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她忙收斂住不住發(fā)散的思維,躡手躡腳掩上門免得被對面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行為,又捏著鼻子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問題上。
南之易的房子看起來蠻大,可跟垃圾堆似的。
玄關(guān)地面上滾落的被狗撕成一條條的衛(wèi)生卷紙,還有好幾只已經(jīng)爛得看不出原來顏色和質(zhì)地的鞋。
客廳的地板上,散落著七八個或完整或碎成片的各種紙箱,茶幾上堆滿各種飲料瓶子和啤酒罐,還有墻角一排貌似是沙發(fā)的物體上,上面覆蓋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床單、塑料袋、紙巾盒、書……
凌俐眼角直抽抽,這怕是需要一臺挖掘機(jī)才能把埋在一堆雜物里的沙發(fā)刨出來吧!
有了這樣的場景做鋪墊,哪怕她再好奇,也沒勇氣去看一眼臥室的模樣。
凌俐繞過客廳的巨大的垃圾堆,在飯廳、陽臺上巡視一圈想要找牽引繩,結(jié)果一無所獲。最后,終于在二樓的露臺一角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拿著牽引繩下樓,眼前的骯亂差以及一直縈繞在鼻間的怪味,讓凌俐不舒服到了極點(diǎn),莫名生出一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悲壯。
她一陣苦笑,思緒不受控制一般,想起那天南之易說的他自己是故意邋遢避免被女學(xué)生纏上的話。
曾幾何時她信以為真,現(xiàn)在卻非常確定,南之易哪里是故意邋遢,他分明就是真正的邋遢大王好嗎!
而且,不但邋遢,還沒有誠信沒有底線。
遛狗就遛狗,但南之易明明養(yǎng)的是兩只大型工作犬,為什么要說成金毛和哈士奇?是怕她知道犬種后知難而退?
雖然前晚上確實(shí)是她的不對,喝醉酒打人還下手那么狠,可南之易坑蒙拐騙的行為實(shí)在太差勁。
然而,南之易不仁,凌俐卻不能不義。眼下這情形,不管主人怎么邋遢可惡沒有信可言,她也不可能狠心讓面前兩只對著她狂搖尾巴討好的汪星人,餓死或者憋死在這屋子里。
對上汪星人濕漉漉黑黝黝的兩對眼睛,凌俐長嘆一聲,套好了牽引繩,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