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有些無語起來,她就在樓上住,現(xiàn)在的位置和自己房間直線距離不到十米。
自己已經(jīng)在家門口,還有什么送不送的?南之易就算要表達(dá)友好,也應(yīng)該有點常識??!
只不過,凌俐巴不得能趕快送走這尊坐了好久的大神,于是好一陣敷衍:“好好好,送就送。”
兩人走過樓前的綠化帶,凌俐發(fā)現(xiàn)前一天還掛著樹葉的梧桐樹,現(xiàn)在枝丫已經(jīng)光禿禿的,幾乎沒了葉子。
這次這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強冷空氣,雖然被秦嶺削弱了南下的勢頭,但還是帶來了一場寒雨,還有整晚的狂風(fēng)大作,
從十月就陸續(xù)落葉的高大梧桐,終于褪下枯黃的手掌樣的葉子,掉下一地鈴鐺樣的圓形小果實。
看到滿地卷黃的落葉,凌俐忍不住跨進(jìn)去踩了一腳。然而樹葉還沾著潮氣,她沒有聽到預(yù)想里枯葉折裂的清脆響聲。
“唉!”她嘆了口氣:“不好玩,不如公園那邊的梧桐葉子可以踩響?!?br/>
南之易飛快地瞄了眼腳下的枯葉堆,瞇起眼睛,慢條斯理一句:“你是蝙蝠嗎?”
聽到他的這一句慣用句式,凌俐內(nèi)心毫無波動,等著他用某種動物的特征來吐槽她。
果然,南之易下一句就是:“眼神可真不好,建議你練練回聲定位?!?br/>
說完,他蹲下身子撿起一片樹葉,在她眼前晃晃:“看清楚了,這哪是梧桐?這叫懸鈴木,古稱鳩摩羅什樹,也叫祛汗樹,雙子葉綱薔薇目,真正的梧桐可是錦葵目的,又叫油桐、青桐,跟這完全是兩樣好嗎?”
凌俐聽他毫不留情指出自己的錯誤,嘆了口氣,給自己的話打著補?。骸澳沁@是法國梧桐?!?br/>
他卻還是嘲諷的表情:“法國梧桐是枝頭墜著三顆球果的,你看這地上掉的都是兩顆一簇的,明明是英國懸鈴木,俗稱英國梧桐的,你有點常識好嗎?”
凌俐一陣氣悶,忍了一晚上他的莫名其妙,這時候終于憋不住說:“南老師,你說的不叫常識,臟衣服扔進(jìn)洗衣機而不是冰箱,干凈衣服掛進(jìn)衣柜而不是鋪在狗窩里,這些才是常識?!?br/>
南之易張了張嘴似要反駁,忽然又是拼命憋住話的模樣:“好好好,你有理,你說了算?!?br/>
凌俐悄悄撇了撇嘴,也不再想和他爭這些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
幾步就上了樓,她拿出鑰匙,朝左扭了三圈后打開房門,又轉(zhuǎn)過身說:“好了,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家?!?br/>
南之易撓撓頭,無視凌俐慢走不送的語氣:“你怎么不開燈呢?黑燈瞎火的,有壞人怎么辦?”
凌俐忽然有些不耐煩起來,皮笑肉不笑:“節(jié)約用電。”
其實,她今天有些犯懶,起床后沒收拾房間,客廳里也亂糟糟的,她之前和桃杏理直氣壯地嘲笑過南之易臟亂差,當(dāng)然不想開燈被他看到自己家里的一團(tuán)凌亂。
見凌俐沒有被嚇到,南之易皺起了眉頭,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凌俐終于覺得哪里不對,小心翼翼問:“南老師,到底是什么事?我看您一晚上都好怪?!?br/>
南之易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說:“之前,我說你欠的我人情,如果你想還……”
他還沒說完,凌俐忽然恍然大悟地轉(zhuǎn)身,從玄關(guān)掛著的一幅畫后摸出的信封,說道:“哦,一定是這個,上次的出庭費?!?br/>
南之易呆呆看著凌俐的動作,一臉的茫然,好一會兒才感嘆:“我去,你這藏錢的地方可夠隱秘的?!?br/>
又低頭看了看信封,卻不肯接過來,只問道:“這是多少錢?”
凌俐報出數(shù)目:“九千?!?br/>
生怕他嫌少,她急著補充:“當(dāng)初我不知道您的身價,確實少了點,不過,還請您收下?!?br/>
南之易瞇起眼睛搖搖頭,淡淡說道:“粉妹,我不是要說這個。這些錢,你拿著吧?!?br/>
凌俐有些呆了:“您一直提醒我欠你人情來著,難道不是說的這個?”
他卻是滿臉毫不掩飾的鄙視:“請你不要瞎猜,我的征途可是大海星辰,腦子里怎么會裝這么庸俗的事?”
這話說得凌俐再次皺起眉頭,心里好一陣嘀咕。
兩人沉默一陣,終于,南之易帶著幾分忸怩地說:“我今天回家,發(fā)現(xiàn)房子變了很多,看了看你整理的圖書,感覺比圖書館的分類還精準(zhǔn)。那些都是專業(yè)書,你又不是學(xué)植物的,怎么也能做到這樣好的?”
這一番夸獎讓凌俐覺得他話里有話,不過仍舊老老實實回答:“我是沒學(xué)過的,不過總會百度吧?按圖索驥的事,也不是那么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