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到董事辦給皇帝當助理,雖初來乍到且沒有半分背景,但這在老板的秘書團里,倒也不全是缺點,反而更容易被公司的高層們信任和培養(yǎng)。
說起來,識得溫彥行這匹千里馬的伯樂并不是當朝天子,而是備受天子信賴地一代賢臣陸摯。
這位當朝內(nèi)相,十八歲及第。遙想當年比現(xiàn)在的溫彥行更加傳奇!數(shù)年來不僅為官清廉,無論在朝中,還是市井百姓心里都更是頗有聲望。
但皇帝有時奏折看多了,卻也不免覺得他太過刻板謹慎,于是有一回便親下密旨跟他說如果對于別人的饋贈,不論是啥統(tǒng)統(tǒng)拒收,那未免有失親和,于以后辦事恐也是不利;像馬鞭、鞋靴之類的那些薄禮,卿倒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于“清廉”二字亦無傷大雅。
可陸摯當即給皇上回復道:“收受重禮是受賄,收受薄禮亦然,千里之堤亦能毀于蟻穴,一旦開了這個口子,行賄之風必然越來越甚。起初收到鞋靴之人,便可能會惦記裘皮大衣,而得到裘皮大衣,便還會想要錢財、宅院,錢財宅院到手,就會覬覦權力官職!薄禮亦如涓涓細流,終會匯成大江大河,最終泛濫成災?!?br/> 此一番陳情,使得新帝對自己日后的這位賢相,愈發(fā)敬重起來。
此雖只是一段街巷之間流傳的軼聞趣事,可這樣一位人物,卻讓溫彥行看到了母親口中那位曾外祖父的影子。讓后輩學子覺得親切與真實之余,這位陸相不論在學養(yǎng)才能,還是品德風范、權德智術方面,亦無不是深得當時及后世所稱贊的。
后來客棧受賄一事過了不久,溫彥行在機緣巧合之下看到當時陸摯在給監(jiān)察御史彈劾他收受賄賂的折子里批復道:“昔子貢問于孔子曰:“鄉(xiāng)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鄉(xiāng)人皆惡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鄉(xiāng)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鄙w以君子小人意必相反,其在小人之惡君子亦如君子之惡小人。將察其情,在審基聽,聽君子則小人道廢,聽小人則君子道消?!?br/> 內(nèi)相意思是說,街頭巷尾之人都說他是好人,他也不一定就是個好人,而都說他是個壞人,他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個壞人!要認真調(diào)查清楚實情,不要枉聽了小人的話,而使得一位君子蒙冤。
雖寥寥數(shù)語,卻字字有力。自此他也便成為了溫彥行一生中最敬重與欽佩之人。也是自那時起溫家二公子潛心求學,恨不得日日到訪陸府,一心想要拜到陸摯門下,立誓要成為他的學生。而這份不管不顧地執(zhí)著與堅持,倒也令他很快便如愿而行......
“彥行,今日圣上問我,何以為我們當今切務?你怎么看?”陸摯拋出了一個問題,給這位剛收了不久的學生。
溫彥行向老師深施一禮,答:“此題事關圣上,且容學生惶恐,斗膽陳述。昔年我出門游歷,曾行至北漠之地,亦到過江南之所。發(fā)現(xiàn)國之山河,有大漠孤煙之浩瀚,亦有人跡罕至之苦寒;有熙熙攘攘之繁華,亦有人滿為患之饑餓。而這些民情,每年傳至朝中,則往往多是報喜不報憂,百姓們苦寒饑餓之下仍免不了苛稅之負重,雪上加霜生活就更加困苦??稍斐蛇@番局面的,當真是圣上不仁不為?或許也只是因為朝堂自下而上,都選擇閉目塞聽罷了?!?br/> “嗯,你與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我與圣上說:“鄉(xiāng)日致亂,由上下之情不通,勸上接下從諫,乃上疏。當今切務,在于審察群情,若群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惡者,陛下先去之。欲惡與天下同而天下不歸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br/> 往日導致變亂的,就是由于這上下之情不相通,當今最為急切的事務,便在于接觸下情,聽納諫諍,詳細查明百姓的心志所想,老百姓喜歡的就先去推行它,倘若是老百姓憎惡的,那么就先去除掉它。
一般說來治與亂的根本,都是與人心密切相關的,何況正當變故發(fā)生,人心動搖時,處于危險疑慮和人心向背的關頭,百姓心之所歸,就會萬事振興,反之人心離異,就會萬事皆危。而眼下圣上與我們要做的,該是與百姓同好同惡,使民眾向往歸附,以安定國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