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溫彥行,早已是污血滿身且發(fā)髻凌亂不堪,只有肩頭幾片金黃色銀杏葉兒,或許還能讓熟悉其近來穿著的人一眼瞧出,這不是原來氣質(zhì)高雅的溫公子嗎?
只可惜這里幽深晦暗,連個嘲諷的熟識之人都沒有。
有人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杉幢闶窃谶@樣的境地里,溫公子不免心有遺憾,卻也是無法后悔。
那時那事那情那景那人,重來一次又如何?
就會有何不一樣的選擇嗎?
大都還是不會改變的。
因為不論過往還是未來,若想結(jié)果有所不同,也除非做選擇的那個不是你。
溫彥行不能質(zhì)疑私自進京的選擇,沒有權(quán)利也不能后悔。
這偌大的京城,就想一個巨大的鐵籠,可以清楚看得,籠子里住著一只隨時要把其中之人撕碎的猛獸,他明知道進來后最有可能的下場。
但重新選擇一次,結(jié)果也定依然如此,只因為他是溫彥行,而那個惹怒了獅子,隨時會被撲上去撕碎的“獵物”,正是他的老師陸摯。
哪怕只是起到一丁點兒轉(zhuǎn)移猛獸注意力的作用,也說不定就能給恩師爭取一絲喘息逃生的機會。
好在,只有他進了這個危險的牢籠,并在籠子門口豎起了“此處危險,莫進!”的警示牌。
希望陸婉兒看到了,希望哪怕自己沒能成功救老師出去,也沒人再進來。
只是那也都是他地一廂情愿而已,若每個人的意愿都能上達天意,這世上又何來悲劇......
威逼利誘都不能使溫彥行就犯,他又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
即便如此,惡人也不會對其產(chǎn)生敬佩,只會更加變本加厲地對他進行折磨。
“打聽清楚了嗎?人在大理寺還是刑部?”郡王李曉問手下之人。
“都不是,在神策軍左營所轄的私牢里?!毙母勾鸬?。
“什么?是圣上親下的命令?”李曉感覺事情頗為棘手。
畢竟神策軍左右營都是由宮中宦官掌權(quán),自己怕是也很難伸得上手,而這左營都知兵馬使,可是與戶部那位奸佞關(guān)系匪淺,且深得皇上信任。
“據(jù)我所查,圣上并不知曉此事,怕就是互相勾結(jié),想要制造新的證據(jù)來栽贓陷害陸相罷了?!睂傧氯鐚嵶鞔?。
“營里是否有人?有沒有辦法可以營救?”李曉繼續(xù)詢問。
“營里的人職位不高,想要救人怕是十分困難,但見上一面倒是可以。”精明干練地心腹繼續(xù)如實答道。
“唉!倒是怪我提醒地晚了一步,不然也不會到如此境地?!彼某龅木緯挪贿^因多地連日大雪晚到了一日,不知內(nèi)情的李曉頗為自責。
可他卻不知,即便早就收到第三封書信,溫彥行或許只會更早進京,也不能改變什么。
“盡快安排我去見他一面吧?!崩顣詿o奈說道,神秘地手下應(yīng)聲稱“是”!
哪怕是富可敵國,在絕對的權(quán)力面前往往也是無可奈何。對于這位京中神秘財閥而言,即便他再手眼通天又如何?
若是不肯與奸佞沆瀣一氣,在皇權(quán)面前亦是無可奈何!
這也是為何有太多人醉心于權(quán)力的原因,也是為何有些人生下來就贏了的不公平所在。
說來他與陸婉兒其實是早就有過交集地,因為他就是開遍全天下那個“墨齋”背后真正的老板。
名義上做著全國的筆墨紙硯生意,實際上也可借此打探各地消息,掌控天下文人風評,亦能在全國搜羅人才等等,也因此才會有“呂懷山”那樣出色的人,甘愿在墨齋里做一名伙計。
這位隱形大boss,當年恰好在洪州城停了下腳,也恰好被陸婉兒最不擅長的詩詞部分驚艷了一下,還送過她一方名硯。
只不過被陸二小姐當天帶回陸府,就轉(zhuǎn)送給了姐姐陸珍兒。因硯臺確實細膩精致,在陸珍兒手上用到至今也算是沒有被埋沒。
當然這也都是命里注定,倘若當時的李曉恰巧知道了自家伙計呂懷山與那陸家大小姐惺惺相惜之事,甚或更多因二人身份懸殊而不得已的內(nèi)情,那姐姐的婚事也未必不可圓滿。
多年以后,當陸婉兒熟識了“林曉陽”,知曉這些背后隱秘后,亦不免為姐姐惋惜,也不得不嘆世事皆有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