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夏欣然不信還要打死他,他連頓都沒打地急急說道,“奴才心里存著拿捏一點兒李長壽的把柄好讓他少折騰奴婢的意思,就悄悄地摸過去偷聽。然后,就聽到,那女人約李長壽隔日夜里去如意湖那邊私會!在她離開的時候,奴婢大著膽子隔著燈瞧了眼,正是秀珠姑姑!”
話音剛落,夏欣然就笑了,“你一個花草房的小太監(jiān),如何能認(rèn)識華妃跟前的掌事姑姑?”
小內(nèi)侍趴在地上哆嗦,“奴婢隨著李長壽送花草來時,見過的。李長壽當(dāng)時還跟秀珠姑姑說過話,回去炫耀了好久。”
花落皺了皺眉,沒想到這些太監(jiān)們對宮女兒竟然存了這樣齷齪的心思。
不想,里頭的夏欣然卻又問了另外的話來,“那隔日,李長壽就去如意湖了?”
小內(nèi)侍又猶豫起來。
花落上前就踢了她一腳,“還不快說!真想找死?!”
小內(nèi)侍這回卻鼓足了勇氣,“奴才若說了,求公主殿下庇佑奴婢一條命!”
花落皺眉,才要呵斥,里頭的夏欣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好,本宮答應(yīng)你?!?br/> 小內(nèi)侍頓時松了一口氣,緩了緩心緒,才再次開口。
“奴才聽說李長壽要去如意湖,于是那一夜,想著若是能抓破他二人的私情,至少也是能有個保命符在身上,便悄悄地跟了過去。”
“李長壽先到的如意湖壽山假石那邊,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大約快到了子時吧,奴才都以為人不來了,卻見一個穿著裙子的宮女過來了?!?br/> 小內(nèi)侍又頓了下,“李長壽一見人就撲了過去,要掀人家的衣服。那宮女兒叫嚷起來,李長壽這才發(fā)現(xiàn)不是秀珠?!?br/> 聽到這,花落忍不住白了臉,幾乎已經(jīng)能想象到那人是誰。
偏里頭的夏欣然無聲無響,甚至還語氣冷漠地問了句,“然后呢?”
小內(nèi)侍想起那晚的事兒還有點怕,頓了頓,道,“然后,那宮女姐姐就說要回去稟告殿下,治李長壽的死罪。李長壽急怒之下,便用腰帶……將人給勒死了?!?br/> 花落忍不住晃了晃。
里頭,夏欣然依舊沒有聲息。
小內(nèi)侍趴在地上,汗都濕了后背,想抬頭瞧瞧,又不敢太大動作。
這時,就聽夏欣然問:“花落,朝期那晚出去的時候,怎么跟你說的?”
花落跪了下來,眼里有隱約的淚意,“她說,秀珠姑姑那日去啟祥宮送東西的時候,丟了塊手帕,怕被人撿著不好,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找,便拜托她夜里悄悄去尋一尋?!?br/> 說到最后,已是哽咽。
朝期實在死得太冤枉太委屈了。
不想,夏欣然卻輕輕地笑開,慢慢地說道,“這么說來,其實,殺人的是他們,卻賴在了我頭上?”
花落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夏欣然。
夏欣然卻已轉(zhuǎn)過頭去,揮了揮手,“將這位小公公送下去吧?!?br/> 一個胖胖的婆子在側(cè),看了眼她的手,上前。
那小內(nèi)侍松了口氣,跟著胖胖的婆子走了出去。
才出角門,就被人一棍子砸在后腦勺,當(dāng)場昏了過去。
胖胖的婆子扔了手里的棍子,將那小內(nèi)侍提了起來,往冷宮的那處枯井走去。
西暖閣內(nèi)。
花落含淚看向夏欣然,“殿下,秀珠姑姑為何要這般害朝期?”
夏欣然的臉上卻是一片冷漠,甚至還有點兒嘲弄,“她哪有那個膽子敢在母妃眼前動我的人?”
花落意外,“您是說……難道是娘娘……奴才該死!”
夏欣然笑了笑,撫摸著桌上的玉如意,淡淡道,“你不該死!是我這個沒用的女兒才該死?!?br/> “殿下!”
花落哭了起來,“娘娘定然是有苦衷的。您別難過。娘娘不是說,有朝一日一定會替您澄清冤屈的么?您千萬要相信娘娘??!”
可夏欣然卻依舊只是笑了下,摸著玉如意凝神片刻后。
忽而問道,“她若有心滅口,為何卻不連這個小太監(jiān)一起殺了?”
花落想了想,“興許是不知道有這么個人么?”
夏欣然卻道,“她都不知道,你又如何一問就問出來的?”
花落一愣,臉上也現(xiàn)出幾分不解。
夏欣然瞧著她的神色,笑了下,“罷了,你去問問秀珠,前幾日我托她尋的珠花,她可尋到了,若是尋到了,親自送來我這里?!?br/> 親自兩個字說得有點兒古怪。
花落心下正是驚惶時,也沒注意,只覺得夏欣然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有點兒奇怪。
可瞧著她的神色,卻又不敢多問,應(yīng)聲便下去了。
……
“嘎嘎。”
冷宮上頭,黑鴉飛起。
枯草叢生,怪笑亂叫遠(yuǎn)遠(yuǎn)響起。
胖婆子將手里的小內(nèi)侍往井里一丟,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繞過拐角而去,一個青色身影忽而飛身撲下,直入那井里。
不過些許的功夫,就重新躥了上來。
將拎上來的小內(nèi)侍放到井邊,按了按脖頸側(cè)處,對井邊幾步外的白色身影道,“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跟那地府的無常牛頭碰了面,就這么肆無忌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