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好吃懶做的?王氏一個十七八歲的人,如今一天到晚躺床上啥事兒也不干,要她一個七歲的小丫頭來侍候,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少奶奶了不成?崔薇想到自己上一輩子的生活,來到古代這大半年,每日活得比童工還不如,每天做得比牛多,吃得比雞少,還不時要被人罵上幾句,楊氏脾氣又是個火爆的,偶爾說急了還會上藤條,她兩輩子為人,可是頭一回挨打,當(dāng)時還有些發(fā)蒙,只疼得倒抽冷氣,臉皮上又受不住,到后來挨打的次數(shù)多了,她才漸漸學(xué)會了認(rèn)清事實(shí)。
王氏在里頭罵罵咧咧,崔薇卻是深呼了一口氣,也不理會屋里王氏越來越大聲的叫罵,污言穢語不時鉆進(jìn)耳朵里頭,令她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卻是自顧自的忍了疼,倒抽著冷氣洗了手,那傷口約摸有指甲長短,砍得深,連里頭骨頭都快看到了,這會兒洗完之后血還不住的流,一開始的麻木過后鉆心的疼就開始傳進(jìn)了腦海中,俗話說十指連心,這一下子挨得,令崔薇忍了大半年的眼淚都忍不住流下來了。
“這是怎么了?”聽著屋里越來越凄厲的哭聲,楊氏急匆匆的趕了進(jìn)來,跟在她身后的是崔家父子,還有剛下學(xué)回來不久的崔敬忠,崔世福與崔大臉上都帶著關(guān)心擔(dān)憂之色,楊氏更是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聽到孫子震天的哭聲,只心疼得眼角直抽抽,回來也沒顧上站在陰影里捧著一只還在不住淌血的手,咬著嘴唇,一副倔強(qiáng)樣子的崔薇。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崔世福倒是看到了一旁站著的女兒,瘦弱的身子,穿著她娘楊氏改小的舊衣裳,表情倔強(qiáng),站在冷冷清清的院子里,身影像是都跟天邊的暮色混在了一起般,瘦弱得令人心疼,崔世福心里一軟,看她站著沒動,將肩上扛著的鋤頭交給了一旁站著的兒子崔大,一邊朝崔薇走了過來,嘴里笑道:“薇薇怎么了?”
崔世福身材高大結(jié)實(shí),長相憨厚,是一把侍候農(nóng)活兒的好手,他手上沾滿了泥,在這家中,他對崔薇這個女兒倒是比楊氏上心一些,這會兒聽他問話,崔薇眼里的淚水怎么也忍不住,背過身子替他打了一瓢水一邊倒著讓他沖手,一邊吸了吸鼻子,稚聲稚氣道:“爹,我沒事。”聽到女兒話里的哭音,崔世福倒是愣了一下,捏了一旁的草灰搓了兩把手,這才將水在身上擦了擦,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一只蒲扇似的大手捏著她肩將她扭了個圈兒,就看到女兒雙手迅速背到了身后,一張瘦弱得巴掌不到的小臉上,哭得跟花貓似的。
“這是怎么了?”崔世福一開始只是打趣似的問女兒,這下子可是當(dāng)真有些心疼了,這個小閨女一向聽話,性子又柔順,不止是勤勞,還很乖巧,楊氏就嫌她不是個兒子,因此對她并不上心,崔世福倒還好,已經(jīng)有了三個兒子,來個閨女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可他一年到頭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外頭侍候農(nóng)活兒,沒事兒的時候還得去幫別人做些事補(bǔ)貼家用,對這個女兒難免疏忽了些,這會兒見她哭成這副模樣,忍不住眉頭微微皺了皺,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她有什么?”楊氏怒氣沖沖的抱著孫子出來,小嬰兒哭了如此久,這會兒已經(jīng)打起了嗝來,更是讓她心疼不已,將一腔怒火都發(fā)泄到了女兒頭上,一邊抱著孫子就沖了過來,騰出一只手就要往女兒臉上抽:“你死人呀?你大嫂喚你這么久,你聽大郎哭得這么厲害,為什么不進(jìn)去哄一哄,抱一抱?你是成心想讓大郎哭壞了是不是?你這死丫頭,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你倒是翅膀長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