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的樓下,林夕抬頭望著那墨墨黑的窗戶,半晌,沒有希望中的人影出現(xiàn)。
林夕低頭自嘲的笑了笑,心里有一點點小凄楚,萬一要真的死了——這是最后一面了吧,云冉,你要永遠(yuǎn)都記得我啊。
啪的一下,不期然的腦門上挨了一記。
她的生死搭檔——青峰從黑暗里貓著腰出來,上前一個毛栗子,又急急的一把摟住她:“你在找死,你知道不?”
“怎么能不知道呢?!绷窒p嘆,靠在青峰的身上,一點力氣都不費的全部壓了上去,“但是死而無憾總比帶著遺憾去死好吧”。
青峰心中憋著一口氣,差點就要炸裂了,看到林夕這樣半死不活的模樣,只能哎哎哎的叫喚,不得不死命撐著林夕僵直的身體。
“你僵得和死人一樣的,我怎么扶你?”青峰沒好氣,他氣她真不知輕重。她可知他在樓下等待的時候是度秒如年,急的火燒火燎的,又無可奈可,只能咬牙死撐著等她。
“噓,別說那不吉利的話……”林夕放軟了身體,靠著青峰,單手環(huán)著青峰的脖子,勉力踉蹌前行,“青峰,找個地方歇一歇,養(yǎng)精蓄銳,準(zhǔn)備明日的好戲?!?br/> “先顧著自己的命吧!還看戲!”青峰恨不能敲開她的腦殼子,“你要看戲讓云家二少爺唱去,我看他,不化妝就可以上臺唱了,娘們兮兮……”
“不許你這么說他!”林夕嘟囔,身體卻漸漸的軟了下去。
“哎哎哎……別倒下!”青峰急了,一把抱住她,使勁拖到墻邊,把人往墻上一靠,才發(fā)覺林夕腰側(cè)鮮血淋漓,傷勢不輕。
“靠!”青峰一拳頭打在了墻上,打得太狠,撲簌簌的掉下來一堆灰土,他懊惱的揮著塵土,恨不得那一拳頭打在林夕的身上,好打醒她,或者打開她的腦子看看,到底是怎么長的。
“別那么生氣……”
“人云冉根本就不稀罕你!人云冉和秦家大小姐結(jié)婚了!清醒點好不好??!他每次見著你哪回有好臉色了?簡直比死了爹還難看!你是我見過的最沒臉沒皮的女人了!”
“呵呵,來上海還沒幾天呢,這嘴皮子的功夫見長??!”林夕把腦袋歪在他的脖子上,“看來真的要你背我回去了,走不動了……”
遠(yuǎn)處傳來幾聲犬吠。
兩人警覺地貼墻隱藏起了身形,腳步聲遠(yuǎn)遠(yuǎn)的傳過來,感覺著人還不少。
青峰看看林夕腰邊的傷,“大概是你的血引來的,你先走,我去引開他們?!?br/> 林夕一把拉住青峰,看著他堅決的搖頭:“不行,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br/> “你本來就是來送死的!只不過到頭來就是害死了我而已!”青峰忿忿不平,“我死了就來找你算賬!”
“要死我們可以一起死。”林夕拉起青峰貼壁飛奔。
“靠,原來你還有力氣跑?。 鼻喾遄焐想m然抱怨,還在外圍護(hù)著林夕一路奔逃。
大概是聽見了聲音,有人聲隱約傳來:“快追!在那。”
“還能再跑快點嗎?”
“不能!”
青峰氣了個仰倒,立馬蹲下,“上來!”
林夕一點也沒和他客氣,一個撲棱,迅捷的趴了上去。
青峰被她差點撲了個狗吃屎,低聲咒罵:“我真是睜不開眼睛,為啥就和你一起混了呢,遲早有一天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青峰一邊罵,腿上卻不停,就像只豹子一樣在黑夜里左沖右突。
“留著點力氣逃命吧!”林夕歪著腦袋壓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他身體的余溫,有點溫暖——久違了,林夕忍不住輕聲的笑,一個人受的苦難多了,看著心腸是硬了,可不經(jīng)意間就會被一點點的溫暖觸動,例如現(xiàn)在,青峰背上傳遞過來的溫暖她就覺得也許是這一世以來最最溫暖的瞬間。
“你可別嚇我,逃命呢!正經(jīng)一點!”青峰恨聲道,“說不定我們明天就要閻王殿見了!你倒是還有心情樂呵呢??!”
“青峰,謝謝你!”林夕輕聲道,“有你真好!”
“我也謝謝你,你別變著花樣害我就好了!”
“錯了!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怎么會害你!”林夕的聲音在暗夜里聽著有點遙遠(yuǎn)。
青峰的腳步不由得一頓,繼而又加快了速度。
“開玩笑也不挑個好時候!”青峰氣樂了。
后頭人聲漸遠(yuǎn),一點點的散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似乎發(fā)現(xiàn)了新動靜。
青峰又背著林夕飛奔了好久,終于吃不消了,一把把林夕甩下來,喘氣如牛:“你要減肥了!不然下次沒人能救你了!”
卻發(fā)現(xiàn)林夕軟軟的,沒了聲息。
青峰嚇了一跳,趕緊湊到她鼻子前探探她的氣息,熱烘烘的氣息噴到了他的手指上,放下心來的同時,突然心里又一酸,“你說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何苦來著!”
林夕抬了抬眼皮子,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喃喃道:“你還小,你不懂!”幽幽的嘆了口氣,“人生自是有情癡?。 ?br/> “姐啊!我們在逃命!”青峰伸出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可看她要死不活的模樣,又于心不忍,“你要不要這樣裝死腔??!”
“呵呵呵”林夕幽幽的向空中伸出了手,翹著個蘭花指,樂呵呵的道:“我等你好久了……你終于來了……”
青峰一頭霧水,下一秒就炸了起來,抓住林夕的肩膀使勁的晃動,“你給我聽好了!你可別死?。∥覀兊拇笥嬤€沒開始就嗝屁可不行!我跟你說,你要丟下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