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然是七月中旬。
西北的天就是這樣,冷的時候,能把人生生的凍死,熱的時候,能把人生生的烤熟,如果真到了不冷不熱的時候,那干澀的風也讓人不得不抱怨一句難受至極,真是如書中所言,這里是神禁之地,用冰火兩重天禁制著這里的人,這里的物,還有這里不入那些騷氣十足讀書人眼里的破敗山河。
天很熱,熱的連空氣都在蒸騰,仿佛一個巨大的蒸籠,向遠處看去,遠處猶如水一般沸騰的空氣帶著一股灼熱熏的讓人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整個天地都在扭曲,扭曲的讓人的皮膚都產(chǎn)生一種熱辣的痛感。
一眼望去,沒有樹木、沒有溪流、沒有湖泊、更沒有人家,有的只有沙土,偶爾還能看到幾個不高不低的土丘,土丘下的陰涼之處偶爾還能看到幾只沙蜥盤臥在那里,它們吐著長長的信子,半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就連它們此時也熬不過毒辣辣的日頭,在這陰涼處休憩。
熾熱的陽光照射在廣袤的戈壁灘上,金燦燦的,仿佛無邊無際的沙海,只不過這耀眼的光景之下卻隱藏著濃濃的死亡氣息,有時候偶爾會來一陣污濁的風,風來,平靜的沙海就卷起了一層層黃色的浪潮,從遠處滾滾而來,一波接一波的仿佛錢塘江來臨時的大潮,無止無休,無邊無際。
三只羽毛已經(jīng)所剩無幾渾身帶著令人惡心黑褐色血塊的烏鴉飛了一段兒時間落在了一棵已經(jīng)剩下半截且樹干早已干癟有三人合抱粗細的枯樹之上,然后朝著南邊的地方沙啞的叫了幾聲,聲音凄厲刺耳,遠遠的傳去,為這個死亡地帶更添了一層死亡的陰影。
遠處,一條被風沙掩埋的只剩下些微輪廓的破敗官道,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年在兩名官威十足的不良人驅(qū)趕下踏著灼熱至極的沙土步履蹣跚而來,他的雙手和雙腳之上被粗有小兒手臂一般的鐵鏈死死的捆著,雙手手腕和雙腳腳踝之處已經(jīng)被其磨出了很深很深的血痕,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因為傷口已經(jīng)被風干的紅褐色血跡覆蓋。他身后此時留下了滾滾的煙塵,沙海之中只有他們?nèi)?,猶如滾滾黃河水中力爭上游的錦鯉,看起來孤單而落寞,天地之間現(xiàn)在無風無聲,這滾滾的煙塵和著那叮叮當當?shù)蔫F鏈叩擊聲在這靜的可怕的地方看起來那么的刺耳和不協(xié)調(diào)。
“他娘的,還不快走?你想熱死老子呀?”
其中一名臉面黝黑的不良人用手中的刀鞘狠狠的頂了一下少年的腰部,用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叫道。
少年慘哼一聲,身子往前沖了幾步,然后跌倒在地。
“他娘的,熱死了,讓你慢,我讓你慢!”
另一名右臉頰上有一個大猴子的不良人大口飲了一下手中的水袋,將其扔給了臉面黝黑的捕快,連忙走上前去,一腳接著一腳的踹在了少年的背部,嚎道。
少年剛要起身,被那名不良人一腳踹的再次趴在了沙土中,每被那名不良人的腳踹在身上他咬著牙竟然一坑不哼,直到整個人被沙土全部埋在了下面。
“大哥好了,教訓他一兩次就可以了,雖然這小子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畢竟是發(fā)配到小敦煌的犯人,我們把他押過去,至少還能換些銀兩,讓他平白無故死在這里,我們雖然也能夠交的上差,可是卻得不到那點兒喝酒前,這一路走來豈不是白跑了?”
臉色黝黑的不良人連忙上前勸道。
“媽的!真是便宜你了,不是為了掙那點兒辛苦錢,誰愿意陪著你狗日的來著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呸!”
臉上有猴子的不良人聽后停了繼續(xù)踩少年的腳,抬手將已經(jīng)被沙土埋了的少年給拎了出來,朝著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