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靜靜地下著,淅淅瀝瀝,仿佛訴說著無盡的往事。這片林中的樹在風中點頭又搖頭,似乎在傾聽和回應著雨的訴說。
就在這水汽朦朧的煙雨中站著三個人,三個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穿一身青衣長袍,頭束青色絲帶,一手握劍一手攙扶著另一個男人。
而這個被攙扶的男人渾身是血,耷拉著腦袋,凌亂不堪的金色頭發(fā)遮住雙眼,只能看到一個英挺的鼻子和那半張的嘴。
他的嘴里不時有粘稠的黑色液體流出,似油,直直地淌落到地上厚厚的葉片上,竟擊起一絲青煙!
他一個手臂被握劍的男子攙扶著,另一只手捂著肚子,表情痛苦。
第三個男人站在他倆對面,劍眉赤發(fā),身材高大,標準的倒三角形身體上斜裹著一件獸皮坎肩,露出雄壯的右胸和右臂,堅實的肌肉在豆大的雨滴沖擊下紋絲不動,似銅澆鐵鑄一般結實。
只見他仰頭閉目,負手而立,似沉醉地呼吸著這雨霧中略帶泥土腥味的空氣,也不說話,任憑雨點擊打在自己臉上和身上。
奇特的是這個男人的身后竟然跟著一群狼,黑色皮毛的狼。
這些狼面目猙獰,目光兇狠地盯著對面的這兩個男人,幽暗的天光越發(fā)使得這些黑狼的目光瑩亮起來,像閃著寒光的尖刀。
“如果你不想他死得更快,就不要帶著他跑了。沒用的,就算我不殺他,他也活不成了,他已中了我們設下的劇毒——‘閻王淚’,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赤發(fā)男動了動嘴唇,終于開了口,又道,“不過只要他肯交出我們想要的那件東西,我保證,他不但會得到解藥,而且還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和修煉資源!”
“我……要是……不交呢?”嘶啞的聲音竟從負傷男子身上傳出,但他的嘴卻似乎并沒有動。
“大哥,你這又是何苦呢!究竟是什么東西,難道比你的性命還重要?你丟了性命,嫂子可怎么辦???”握劍的青衣男子勸說著。
“賢弟,……你有所不知……他要的東西……事關天下蒼生命運,我……豈可為了一己之私……而置天下蒼生于不顧?更……何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噗——”說著,他竟又噴出一口黑血。
“哼!”赤發(fā)男睜開雙眼怒視前方,打斷了他的話。他的雙瞳漆黑如墨,目光中帶著懾人心魄的凄厲殺氣,“你可想清楚了,再不交出那件東西,今天你們誰都別想走出這片樹林,你的小兄弟也要給你無辜陪葬!”
“就憑你!”負傷男忽然振作身形,暴喝一聲,而他的雙掌竟向身邊握劍的男子拍去,疾道:“鋒青,快走!別忘了我托付你的事情!”
緊接著,他的身體忽然化為一陣金色的颶風向赤發(fā)男襲去!
“不!大哥!”鋒青身體向后急速飛出,飛行中,他急欲拔劍,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已經麻痹,不能動彈——那擊在自己身上的兩掌,雖然觸感綿軟,但卻透著綿綿不絕的霸道力量,將鋒青遠遠擊飛的同時,竟還準確無誤地封住了他的穴道。
“兄弟快走,不要管我,我已抱必死之心,支撐不了多久了,不要忘記我昨天交代給你的事情——”聲嘶力竭的聲音從金色的颶風中傳來。
那金色的颶風將赤發(fā)男和狼群緊緊纏繞著,動彈不得。
落地的一剎那,鋒青全身的穴道已自動解除。
“胡大哥——”他雙目含淚,牙齒咬得嘎吱作響,但腳步卻停留在原地,他深知自己根本不可能是敵人的對手,他還知道,胡大哥這最后一招已經耗盡了全部的修為,雖然不能重創(chuàng)對手,但困住他們卻并不在話下。
胡大哥用犧牲自己生命的方法為他爭取的這最后一點時間,正是為了讓他去救命——去救更多人的命!
“御!”鋒青強忍著淚水,大喝一聲,手中的青劍倉啷一聲,脫鞘飛出,直直射向蒼穹。只見他身形一跳一閃,轉瞬間,雙腳已踩到了那柄飛出的劍上。
與此同時,空氣中的雨霧迅速旋轉,凝集成球形,將他和他腳下的劍包裹在其中,下一刻,漫天劍光飛舞中,球形的雨霧已包裹著御劍的鋒青向著昏暗的天空飛去。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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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倉山下,胡家村。
稀稀拉拉下了整整兩天兩夜的雨此刻已小了不少。
陰沉灰暗的天空中偶爾還有幾滴零星冷雨飄落,落在寂靜的玉米地里,落在耷拉著腦袋的柳樹枝葉上,順著葉片,滑落,似淚。
比天空更陰沉灰暗的是村莊,此時的胡家村一片寂靜,少了孩童的歡鬧也少了路人的寒暄和灶臺的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