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遮蔽了整片天空。
微風(fēng)浮動,小雨隨之飄搖,由萬丈蒼穹飄落,點綴在山河之上。
沐磬雪撐著把傘,另一只手提著自己的裙子,走在山路的石階上。
她忽然頓住了腳步,目光眺望遠方的湖泊,她在看湖,湖邊的人。
湖邊有一架木橋,木橋上坐著一個人。
他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身旁放著一個竹編的魚簍,手持一支長長的魚竿,端坐在雨中垂釣著。
這一幕她很熟悉,記得數(shù)十天前,也是這樣的天氣,也是這個人。
為什么這個人只在雨天出現(xiàn)呢?迄今為止,她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了。
她很費解,滿心的疑惑化作了前進的動力,她走近了。
那人沒有發(fā)現(xiàn)她,她便站在那里看著。
池頓手拿著魚竿,張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看的一旁的沐磬雪也生了幾分倦意。
大大的斗笠遮擋著他的臉,在沐磬雪的角度只能夠看到一個下巴。
她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你是哪里的弟子?天雨蒙蒙,為何要在此處垂釣?”
簡單直接,她一向如此。
池頓正在百無聊賴的盯著被雨水砸起波瀾的湖面,就聽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說話,回頭一看,臉色略微升起了一絲驚訝。
“沐師姐?”
沐磬雪一愣:“你認識我?”
“呵呵。”池頓笑了笑,笑容很陽光,他繼續(xù)說:“咱們整個宗門上下哪有不認識您的啊?”
被池頓反問了一句,沐磬雪恍然,他說的不無道理。
也就沒在意這件事兒,繼續(xù)問:“這雨水陰涼,你這樣淋雨,不怕壞了身子?”
池頓這是第七次坐在這里了,有人上來問他問題還是第一次,想了一下,找個借口說道:“你知道嗎?雨天的時候,湖里的魚都會跑到湖面上來。”
“自然曉得?!便屙嘌┫肓讼?,的確是這樣,每每下雨,湖中的魚兒都會躍出湖面。
但這和他在這里釣魚有什么關(guān)系?
池頓繼續(xù)說:“人的生活好了,就會安逸享樂,魚也一樣。只有雨天,那些白白胖胖的魚才會跳出湖面,所以我覺得,雨天釣上來的魚也會更好吃?!?br/> 這樣的話,沐磬雪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她心中升起了一個疑問:雨天釣上來的魚,會更好吃嗎?
池頓斜眼看了看魚簍里,有一條大魚和兩條小魚,池頓將那條大魚拿了出來。
因為經(jīng)常有師弟師妹們送她東西,沐磬雪還以為,他要把那條大魚送給自己,剛想拒絕,池頓就把魚簍推了過來。
“好不好吃,拿回去嘗嘗不就知道了?”
沐磬雪看著魚簍里的兩條小魚,手掌長,一點也不肥。
然而,卻聽池頓說道:“這樣的雨天,最好的就是煮兩條小魚,斟杯小酒品上一品。這種大魚又老又柴,想來你也不愛吃?!?br/> 原來是這樣,這個家伙倒是很細心嘛。
沐磬雪身為大長老的親傳弟子,什么好東西沒有吃過,按理來說這樣寒酸的兩條小魚是入不了她眼的,可偏偏,今日卻有收下這兩條魚的沖動。
修行者最為忌諱的就是不順心,不達意。明明想要卻推脫,那是最虛偽的嘴臉。
沐磬雪拎著不大的小竹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池頓本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誰,畢竟他可是正在忽悠對方,只想盡快將沐磬雪打發(fā)走,然后自己好繼續(xù)發(fā)呆。
但對方問了,他不敢不答。
池頓起身,按照規(guī)矩行了個拱手禮,口中不卑不亢的道:“池頓,普通弟子一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