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州大關(guān)鎮(zhèn)往東二十里有一座翡翠山,山上住著一窩山匪。
與旁的山匪不同,這些山匪專劫奸商惡紳,并把劫來的大半金銀送給鎮(zhèn)中那些無人贍養(yǎng)的老弱病殘。
遇到惡霸欺人,他們不惜惹禍上身也要仗義出手。
故而這些頂著山匪名頭的惡人極受大關(guān)鎮(zhèn)村民的愛戴,其威望甚至高過了當?shù)氐哪俏缓谛闹h。
也因此,他們在不自知的時候已成了黑心知縣眼中必除的惡刺!
一口氣走到翡翠山山腳下,玉卿卿累的氣喘吁吁,叉腰看著盤旋而上的險峻山道,她暗暗叫苦。
自覺眼下沒有體力支撐她上山,便找了塊平坦的臥石坐著吃點心。
前世她逃離大關(guān)鎮(zhèn)后順著官道往京中的方向走,途中遇到了前去饒州剿匪,得勝歸京的晏珩。
從晏珩口中得知,途徑大關(guān)鎮(zhèn)之時,他曾受知縣所求,代為除匪。
而所除匪寇便是翡翠山之上的山匪。
玉卿卿不知道前世他們兩方人馬發(fā)生了什么,但依著她對晏珩的了解,面對這樣的俠匪,他最先生出的念頭應(yīng)是招撫,而非清繳。
若他那時沒有清繳這些山匪,或許也不會落至辭官,以及辭官后發(fā)生的許多事了。
眼下她重生而歸,有些事情便該早做籌謀。
故而,她今日到這翡翠山是要通風(fēng)報信的。
想到晏珩上山撲空后會露出的錯愕神情,玉卿卿唇邊不覺抿起了笑,她捻了捻指腹的點心糖漬,繼續(xù)上山去了。
直到天空騰起漫天紅霞,她才走到了聚義堂的大門之外,撐膝不住的喘著粗氣,十分狼狽。
怪不得知縣要借助晏珩的兵力才敢動這翡翠山,端是這易守難攻的天然屏障就足以難倒這縣中的草包守兵了。
氣兒還沒喘勻,一支羽箭“錚”的扎在了腳邊,入地一掌,尾羽亂顫,足可見射箭之人的臂力。
玉卿卿的呼吸頓時卡在嗓子眼里,干咽了咽口水,她抬頭望去,只見大門里的一座瞭望哨上的人警惕的看著她,視線對上,那人立刻喝問:“來者何人!”
玉卿卿勻了口呼吸,直起身子,揚聲道:“我要找常之暵!”
常之暵回寨就聽謀爺說有位姑娘找他,不免納罕。
手里的馬鞭搡在了謀爺?shù)哪樕?,遮住了他一臉擠眉弄眼的曖昧像,狐疑著到了大堂。
大堂為議事所用,堂中擺有圈椅十二把,今時空了十一把,只一把上面坐著人。
一個歪頭打瞌睡的小丫頭。
常之暵眉頭高挑著,偏頭看著謀爺:“就是她?”
謀爺點頭,隔著常之暵的肩頭看向圈椅里酣睡的女子,不由得感嘆道:“著實膽量不凡?。 ?br/> 像是做山寨夫人的材料。
常之暵聞言哼笑一聲,邁步進了大堂,一腳踢在她坐著的椅子腿上。
迷迷糊糊中聽得“咣當”一聲響,驚的玉卿卿倏的睜開了眼。
常之暵見她瞌睡勁還沒散干凈,瞪著一雙眼,有些怯又有些懵,不覺心中好笑,面上卻不顯:“一個姑娘家,只身來到山匪窩里,還敢睡覺?瞧不起誰呢這是?”
常之暵嗓子粗,說出的話天然的便帶著股子兇狠勁兒,謀爺唯恐他嚇著人家小姑娘,直沖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