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
想要讓這些軍中宿將退下來之后去搞軍校然后培養(yǎng)更多的人才,首先要面對的問題就是,這些軍中宿將是否真的愿意退下來?
整個大宋自從趙二在高粱河騎驢漂移之后就陷入了文恬武嬉外加黨爭不斷的怪圈,將門也成了大宋的一大特色——
比如號稱“一門三種”的種家,還有曹、楊、呼延、姚、折等,這些都是世代將門。
之所以出現(xiàn)世代將門這種情況,是因為兵法是一門學問。
涉及到行軍打仗,不是簡單的框一下然后再a過去就行的,實際上除了廟算,也就是戰(zhàn)前推演之外,還涉及到天文、星象、地理、天氣、后勤、兵力配置、行軍規(guī)劃、戰(zhàn)后處置等方方面面的東西。
而在古代,如何看星象確定方向,如何辨別地形,如何判斷天氣時間,這些學問都屬于禁忌,在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而培養(yǎng)武官的專門學校,卻幾乎不存在。這就造成軍事才能的培養(yǎng)主要依靠軍營和戰(zhàn)場上的實際鍛煉,所以一般都是將門里面老子把自己一生的經(jīng)驗傳給下一代的,普通人很難學到。
再就是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大部分的名將種子都死在了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不愿拿槍的軍事家李二十八一樣好運——在冒著槍林彈雨沖鋒的時候,其警衛(wèi)排長都已經(jīng)負傷,而李二十八卻神奇的毫發(fā)無傷。
所以將門要有自己的家丁護衛(wèi),讓少帥們不至于被流彈打死。。
還有,大宋的武將升遷,傳統(tǒng)上側(cè)重于實效性的軍功以及論資排輩,而較少考慮系統(tǒng)的文化素質(zhì)及道德標準。正因為如此,武將之家擁有自身獨特的優(yōu)勢,其子弟生長于軍旅,耳濡目染兵戎,有更多的機會參與軍事活動。
最后,北宋的蔭補制度非常有名,武將們基本都可以蔭補自己的孩子繼續(xù)當軍官,起步就是連長,有了更好的發(fā)揮空間,不至于當成炮灰。
種家的中堅被當時的文官當替罪羊,死在牢獄里,種家咬著牙不敢鳴冤,因為有先例在前,種老爹設計殺了西夏的大將,但是當時的上司龐籍——就是包青天里面的龐太師,龐太師不信,堅決不給請功,種家老大因此上書,而被朝廷集體打壓,北宋當時武將的政治地位是極為低下的,文官騎在武將頭上,而這等憋屈事?lián)Q成折家試試,誰敢動折家的人。
如果是折家,那就更牛逼了。
如果特別熟悉北宋那段歷史的人可能會知道,種家的中堅曾經(jīng)被當時的文官當替罪羊,然后冤死在牢獄里,可是種家咬著牙不敢鳴冤,因為有例在先,種家曾經(jīng)被文官集團集體針對打壓。
哪怕是不熟悉北宋歷史也沒有關系,電視劇里曾經(jīng)有這么一幕:方便辦事英國張,因為楊宗保私下和穆桂英成親,所以不知道是因為楊宗保搶走了穆桂英還是什么原因,反正英國張就敢強令楊六郎監(jiān)斬楊宗保。這種事兒在大宋是真有可能出現(xiàn)的。
但是像這種操蛋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折家身上的。
因為折家是私軍。
盡管折家也確實稱得上是忠心耿耿,但是無論折家再怎么忠心,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有自己家的私兵,有自己的地盤——府州,折家家主是府州的實際領導人,領導人由家族內(nèi)部確定,算是個獨立的諸侯,像這種聽調(diào)不聽宣的存在,在強干弱枝的北宋都能算得上是奇葩。
在這種情況下,趙桓想要讓這些將軍出身的軍中宿將退下來,然后到所謂的軍校里面去傳授兵法,這些軍中宿將是否愿意?
現(xiàn)實不是小說,不是所有的軍中宿將都愿意無私的寫出自己的帶兵心得。
除此之外,如果讓種師道退下來,那么其他將門是不是也要退?折家是不是也要退?
折家,出身黨項。
趙桓可以把折家當成自己人,但是像搞軍校這種明顯是挖將門墻角的行為,折家是否還能毫無怨言的接受?
趙桓可以不在乎折家的出身,但是不能不考慮折家,乃至于整個大宋所有將門的反應。
畢竟不是自己一手拉起來的隊伍,趙桓現(xiàn)在的威望可以壓制住那些跟隨自己親征太原的軍隊,但是對于這支軍隊之外的影響,就只能靠著官家這個名頭,還有兩次親征的戰(zhàn)績。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趙桓想要徹底解決掉軍中山頭林立的情況,想要讓將門老老實實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就必須得不斷的打兵打仗,而且是一場又一場的勝仗,直到趙桓在軍中的威望可以壓制住所有將門。
然后所有的大臣,包括所謂的主戰(zhàn)派的李綱和李若冰也不希望趙桓打仗,就更別說朝堂上那些騎墻派和保守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