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樓閨房。
南寶衣洗了個香噴噴的澡,默不作聲地趴在繡榻上。
她抱著枕頭,眼圈兒紅紅的。
明明打定了主意要用功,可還是在花園里鬧出了那么大的丑事,現(xiàn)在府里的小廝侍女肯定都在笑話她!
蕭弈推開屋門。
小姑娘懨懨地躲在帳中,穿素白寢衣,鴉青長發(fā)鋪散在細腰上,發(fā)梢還透著濕意。
荷葉立在門檻外,望一眼自家小姐,想笑又不敢笑。
她恭敬地呈給蕭弈一塊毛巾,低聲道:“小姐說自己出了大丑,無顏見人,因此不許我們進去伺候……”
蕭弈踏進去,在繡榻上坐了,“起來?!?br/> 南寶衣悶悶地搖搖頭,“不起來?!?br/> 蕭弈伸手去摸她的腰。
南寶衣怕癢,忍不住笑了兩聲,噙著淚花坐起來,不輕不重地捶了他一下,“二哥哥最討厭了!”
“南寶衣,你最近變得很奇怪?!笔掁陌醋∷募?,迫著她背對自己,面無表情地給她擦頭發(fā),“從前經(jīng)常欺凌別人,不學無術囂張跋扈,十足的人憎狗厭?!?br/> 人憎狗厭……
南寶衣臉蛋漲紅。
她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襟,輕聲道:“那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不再欺凌弱小,也愿意勤勉用功?!?br/> 南寶衣低下頭,“說出來二哥哥或許不信,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南府家破人亡,我自己也沒落得好下場。夢醒之后,我便想著一定要努力,一定不要讓夢里的絕望變成現(xiàn)實?!?br/> “南胭,在你的夢境里扮演了壞人的角色?”蕭弈問。
“是!她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我最恨的就是她!”
“之所以學習琴棋書畫,之所以參加花朝盛會,也是因為她?”
“是,我想把她比下去。凡是她想要的東西,我都要搶走!”
嬌嫩香軟的小姑娘,忽然之間爆發(fā)出恨意。
小白牙磨得響亮,紅著眼圈的模樣像是兔子。
蕭弈彎了彎嘴角,“那么,我在你的夢境里,是怎樣的存在?”
“二哥哥將來會成為——”
南寶衣急忙捂住嘴。
她睜圓了眼睛,驚悚望向少年。
權(quán)臣大人真可怕,三言兩語就差點套出了她的心里話!
蕭弈湊近她,嗓音低?。骸拔以谀愕膲艟忱?,必然權(quán)勢滔天,才值得你醒來后如此巴結(jié)?!?br/> 被洞穿心思,南寶衣又開始害怕了。
她結(jié)巴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原來對我好,只是因為我的權(quán)勢。”蕭弈漫不經(jīng)心地捏住她的臉蛋,“南寶衣,我好失望哦?!?br/> 他的氣勢漸漸陰冷,狹眸晦暗深沉,像是噬人的深淵。
“啪嗒”,南寶衣的淚珠子適時滾落。
落在少年的手背上,溫涼又刺骨。
他抬手,似笑非笑地舔去淚珠,“哭什么,我欺負你了?”
南寶衣委屈:“起初對二哥哥好,確實是因為那場夢??墒?,可是后來你對我也很好,幫我買下柳氏的賣身契,還送我那么貴重的毛筆……二哥哥面冷心熱,是世間難得的好人,我十分崇慕你……”
她一邊說著好話,一邊往角落縮,怕得像是一只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