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暖閣里,和風(fēng)熏香。
一只大手握著一把龍骨鉞,在面前舉起仔細端詳。
鉞身多枝,邊緣鋒利。宮燈下,鉞面閃著亮光,照出一張中年男人的面孔。鷹目鉤鼻,一對濃眉,末梢猶如刀削。
“王爺,虛靈門海掌門覲見?!?br/> “唔,知道了,請他在偏廳稍候?!?br/> 男人大手一翻,龍骨鉞隨即消失不見。他緩緩地從軟榻上坐正,早有人奉上衣冠。
……
“虛靈門掌門海無極見過勝王!”
“海掌門有禮!快坐!”
“勝王親臨我靈山境開靈典禮,本門真是榮幸之至!”
“海掌門客氣了!本王此行不過是送三弟家的小子前來貴境種靈。順道嘛,辦點差事?!?br/> “哦,莫非就是勝王身后這位小公子?”
“廣祺拜見海掌門!”
一位俊秀挺拔的少年公子自勝王身側(cè)移出,對海無極深施一禮。
海無極單手虛扶,微笑應(yīng)好。
深注廣祺一眼,海無極笑道,“龍麒之駒,雖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氣!”
“海掌門過獎啦!日后還有勞海掌門多加鞭策才是!”
“不敢!”海無極略一思忖,道,“勝王親自護送廣祺公子,莫非也對《道藏真解》再次現(xiàn)世的傳聞有所示下?”
“呵呵,真解是好,足堪參考。只是,我龍廷子裔的根骨卻還是自家功法更契合些。”勝王濃眉一挑,嘴角含笑道,“海掌門,無需多心!”
“廣祺啊,虛靈門乃我紫寰界有數(shù)的道門仙派,功法精深,你須勤謹求進,不可墮了我龍廷名頭!”
少年公子聞言恭敬地回道,“廣祺省得,二伯寬心!”
“海掌門,此子日后就交于你了,若有逾矩之事,但行管教,無需知會我等!”
“勝王言重了!”海無極單手一禮,笑道,“小公子入我虛靈門,乃龍廷與我門中共襄之幸事!無極一定細心安排?!?br/> “有勞海掌門!”勝王臉色一正,又道,“本王受命巡視,五域當(dāng)中,紫陽靈域魔淵又有擴大之勢,貴門當(dāng)前亦有多名修士在前方征戰(zhàn)執(zhí)守。種種情事著實可敬可嘆,龍廷特意命我代為慰勞!”
說完,勝王起身鄭重一禮。
海無極亦起身,稽首回禮。
“冥河尚且安寧,紫宸無恙。紫炎靈域,亂黨余孽潛伏暗中,不知又有何謀劃,且待觀察。”勝王復(fù)又坐下,掰著手指頭與海無極細說當(dāng)下龍廷關(guān)心的一些動向。
“貴門所在這紫清靈域,因是我界最古老靈域,又曾遭受神魔大戰(zhàn)的巨大沖擊,以至于當(dāng)下仍然靈脈不暢,巨魔潛藏,惡鬼夜行。近年,許多地界爆發(fā)洪澇、瘟疫,民不聊生,這背后,不得不防??!”勝王目光灼灼地望向海無極。
海無極眉頭一緊,點頭道,“虛靈門忝為紫清靈域總山門,自是對此責(zé)無旁貸。只是,魔淵連年征戰(zhàn),牽扯我虛靈門大半修士主力。況且……”
“況且如何?”
“況且我紫清靈域,宗門林立,各自為政……我虛靈門向以無為立宗,唉……實是愧對天下蒼生!”
“海掌門有此想法就好!魔焰一日不除,蒼生一日不寧,龍廷亦一日不安??!”
“無極省得!”
勝王聞言,略一點頭,回頭對廣祺看了一眼。廣祺對二人分別一禮,默默退下。
“方才本王所言差事,海掌門,此事還須著落在你虛靈門身上了。”
勝王雙目含笑,注視著海無極,緩緩說道。
……
“什么?勝王要帶走我虛靈門至寶《道藏》?”高真亭一臉震驚地望著海無極。
海無極長眉緊鎖,鄭重道,“正是!”
“這,這可如何使得?”
“勝王言,龍廷老祖欲借我家《道藏》一觀?!?br/> “他豈不知,《道藏》乃我虛靈門鎮(zhèn)門至寶,護佑我虛靈門上下數(shù)千年傳承至今,堪與紫寰界四大神獸相比擬的存在……這,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豈能不知?”海無極望著高真亭,平靜地問,“四大神獸之靈如今又安在?”
“這……豈非明搶!”
“奈何?”
……
紫清靈域,一處無名山坳,此時卻已是鳥鳴晨興。
水靜流緩,霧氣彌漫處,露出河邊茅草屋的一角。
一個老漁夫,粗服芒鞋,獨坐于岸邊。
腳邊一只竹編魚簍,色呈金黃,似乎已經(jīng)很有些年頭了。小魚簍偶爾搖動,內(nèi)中似有活物。
釣線顫動,水面又起一圈圈漣漪。
“哎!……”
老漁夫先是一探身,繼而快速后仰,巴掌大的白條被拽離水面。在空中鐘擺一般劃過,落入漁夫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