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豺狼的打算里,我們之所以來老許飯莊,就是因?yàn)閾?dān)心去了醫(yī)院會被陳峰補(bǔ)刀。結(jié)果陳峰還是追上來了,而且速度這么地快,怎么能讓我們不吃驚呢?
嘩啦
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穿著臟兮兮的白大褂,手里還拎著血淋淋的剪刀的老許跑了出來:“怎么回事?”
桿子站起來,面色凝重地說我們的仇家追上來了。
老許說道:“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拖延十五分鐘,我這里就快完了!”說完,老許又急匆匆地奔進(jìn)他的私人手術(shù)室里。
我們幾個對視一眼,紛紛各自抄起棍棒沖了出去。我們來的人不多,豺狼這邊四五個,熊子那邊四五個,加起來不過十來個人。我們沖出去后,就見老許飯莊的大門已經(jīng)被撞開了,一大幫黑壓壓的高中生沖了進(jìn)來,少說也有百來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陳峰。
月光之下,陳峰又叼著一支煙,手里還把玩著兩個文玩核桃,和之前見到的他并沒什么兩樣……不對,還是有區(qū)別的,豺狼在他頭上敲了一棍,我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現(xiàn)在這兩個地方都貼了白色的紗布,在月光下顯得極其扎眼。
“哇哦,你們果然在這里,看來我的情報(bào)還算準(zhǔn)確。”陳峰笑嘻嘻的,陰冷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陰森恐怖。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桿子咬著牙問。
其實(shí)這個問題很無聊,對方都已經(jīng)找上來了,再問有什么意義?不過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桿子拖延時間的手段罷了。
老許說了,讓我們怎么都要拖延十五分鐘。
陳峰不知是計(jì),還得意洋洋地給我們解釋:“呵呵,這整個鎮(zhèn)都是我家的地盤,你們叫的那些黑車司機(jī)都得定期給我家交份子錢,想找你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種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而且毫不吝嗇地告訴我們其中真相,顯然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也對,大象怎么會把螻蟻放在眼里?
“峰哥,我們已經(jīng)輸?shù)靡粩⊥康?,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們?”桿子的語氣開始變軟,但這也是拖延時間的一種辦法。
陳峰依舊得意洋洋:“不好意思,我并不滿足。以豺狼和熊子的性格,以后百分之百還要找我報(bào)仇。對了,還有那個王巍,我現(xiàn)在對他特別生氣,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才行。這樣,念在你們都挺聽話的份上,把這三個人留下吧,其他人都可以離開?!?br/>
向來喜歡斬草除根的陳峰難得網(wǎng)開一面,但是我們這邊沒有一個人動,全部都緊緊握著手里的家伙,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陳峰和一干人等。
“哦,是不愿意了?”陳峰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眼睛里也射出興奮的光。
眼看著陳峰準(zhǔn)備動手,可是這才過去五分鐘而已,遠(yuǎn)遠(yuǎn)不及老許所規(guī)定的十五分鐘。然而大家已經(jīng)黔驢技窮,似乎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再拖延了。
桿子的手指微微蠕動,眼神也在四周流轉(zhuǎn),是在暗示大家要硬拼了??墒?,我們滿共才這么點(diǎn)人,和對方的磅礴大軍根本就不能比,如果真拼起來恐怕用不了一分鐘,我們這邊就全軍覆沒了,那豺狼和熊子的手術(shù)也會被迫中斷。
就在這時,我走了上去。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蔽艺f:“你恨的是我,和他們無關(guān),豺狼和熊子也受了重傷,根本就站不起來,放過他們倆吧。我跟你走吧,隨你處置。”
“恨你?不不不……”
陳峰搖著頭:“王巍,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是恨你,你還不到那個級別,現(xiàn)在的我就是對你非常好奇而已。我長了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拿刀頂著我脖子,所以我想知道你是真的膽量過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呢,還是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就不知道我家的可怕,所以才做出這種瘋狂舉動?”
“都不是?!蔽艺f:“我只是想救出我的朋友?!?br/>
“原來如此?!?br/>
陳峰點(diǎn)著頭,似乎恍然大悟的模樣:“那看來,你是個很講義氣的人啊,只是這一次,你要?dú)г谀愕牧x氣上了?!?br/>
說著,他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給我上,把這里砸個稀巴爛,一個人都不要放過!”
在他身后的那些高中生發(fā)出嘶吼的聲音,一百多號人手持棍棒如同旋風(fēng)一樣呼嘯著沖了進(jìn)來,少年人的破壞力永遠(yuǎn)是驚人的,沒人懷疑他們能把這里夷為平地!
我們這邊的人也紛紛握緊棍棒,準(zhǔn)備拼盡全力和他們拼了,雖然只是螳臂當(dāng)車而已……
“你們他媽的搞什么鬼,竟然連十五分鐘都拖延不了?!”就在我們兩邊準(zhǔn)備開戰(zhàn)的時候,一個人的嘶吼之聲突然響起。
這個聲音異常洪亮,似乎可以驚動天地,震得現(xiàn)場每一個人的耳膜都嗡嗡直響。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手,朝著聲音來源處看了過去。
是老許。
老許從飯莊出來了,身上還穿著那件臟兮兮的白大褂,只是手上沒有再握著醫(yī)療器械,而是換成了一柄發(fā)著寒光的殺豬刀,一張肉乎乎的臉上此刻竟然布滿猙獰。
老許是開飯莊的,廚房里當(dāng)然什么刀都有,而且院子里還養(yǎng)著豬,隨手拿出一把殺豬刀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只是這個留著地中海發(fā)型的中年禿頂男人,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別人怎么和他開玩笑也不生氣,哪里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果然,只要是人,都會被逼急么?
在我們那個混亂的小鎮(zhèn),大人是怎么打架的我不知道,也沒見過;但是小孩子打架,一般都是用手,遇到大事才用棍棒,頂天了就是鋼管,用刀的很少很少,除非真的豁出去了,比如說之前面對程虎時的我。
可想而知,老許這把殺豬刀一亮出來,對面的高中生頓時都有些猶豫了,而且老許還是個孔武有力的成年人,這就更給他們造成了一些心理壓力。
老許揮舞著手里的殺豬刀,口中大罵:“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留在這里等著被我放血嗎?”
那些高中生雖然感到害怕了,但是他們一個也沒有走,而是紛紛看向他們的老大陳峰。陳峰瞇著眼睛看向老許,似乎在檢測老許是不是在裝腔作勢。
“叔叔,你好。”陳峰突然開口。
“好你媽個蛋,你他媽是誰啊,少跟老子套近乎,這里是我開的飯店,我不歡迎你們,所以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老許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
陳峰破天荒地沒有生氣,而是慢條斯理地說:“叔,您不認(rèn)識我沒有關(guān)系,但是我父親您一定認(rèn)識,他大名叫陳耿雄,外號陳老鬼,不知您聽說過沒有?”
因?yàn)槲腋送娴蒙伲蛣e人交流也少,家庭也比較普通,所以并不知道我們鎮(zhèn)上有誰混得比較厲害,什么陳耿雄、陳老鬼,并沒有聽過。
但是之前從桿子嘴里聽過一兩句,也從林警官那里聽過這個名字,知道是個蠻了不得的人物,在我們鎮(zhèn)上很有地位,掌控著不少勢力和產(chǎn)業(yè)。果然,在聽到這個名字以后,老許的目光閃了幾下,先前張狂的臉色也有些黯淡下去,手里握著的殺豬刀也慢慢地放下了。
接著,老許默默地轉(zhuǎn)過頭去,走進(jìn)了飯莊里面,似乎不想再管這個事了,我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但,我們并沒有怪他。
只是用自己父親的名字就嚇走了老許,陳峰頓時變得更加得意起來,一張本就滿是囂張的臉上愈發(fā)狂妄起來:“嘿嘿,還是滿識時務(wù)的嘛。好,看在那個老家伙識抬舉的份上,待會兒大家動手的時候盡量別砸飯店,就把這幾個人往死里整就好了……”
老許是指望不上了當(dāng)然,我們一開始就沒指望他,他肯出手醫(yī)治豺狼和熊子,已經(jīng)讓我們很感動了。我們幾人重新握緊了手里的棍棒,準(zhǔn)備和陳峰這一干人來個魚死網(wǎng)破,可陳峰說著說著,突然就不說了,一雙眼睛也充滿了驚愕,呆呆地看著我們后方。
狂妄的黑二代陳峰突然露出這種眼神,我們都吃驚不已,紛紛回過頭去,只見剛才返回飯莊的老許又出來了,只是這一次他手里沒有再拎著殺豬刀,而是端著一支黑漆漆的獵槍!
獵槍的口,正遙遙對著陳峰那一干人。
“我說殺豬刀都嚇不住你,原來你是陳老鬼的兒子,那你看這個東西夠不夠?我再和你說一遍,這是我開的飯店,我不歡迎你,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他媽就崩了你,讓你那個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說到做到,不然你就試試!”端著獵槍的老許咬牙切齒地說著。
老許剛才拿出殺豬刀的時候已經(jīng)夠把我嚇一跳了,沒想到轉(zhuǎn)眼間又把獵槍給拿出來了,殺豬刀我還見過,可獵槍真是第一次見。
我以為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以后,自己已經(jīng)夠膽大了,可看到這一幕的我還是忍不住有點(diǎn)腿腳哆嗦,真怕老許突然開槍把陳峰給崩了,那可就是一條人命了??!
而且不只是我害怕,桿子、維子他們的面色也都白了,額頭上都有冷汗慢慢浸出。明知道老許肯定不會來崩我們,可我們還是忍不住的哆嗦,如果真的鬧出人命,那就不是我們小孩子可以承擔(dān)的了。
和老許是同一條戰(zhàn)線的我們都怕成這樣,何況被槍指著的、和老許對立的陳峰那一干人?果然,更是各個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有人忍不住悄悄往后退去。陳峰就是再狂妄,再不把殺豬刀當(dāng)回事,在面對貨真價(jià)實(shí)的獵槍時,也忍不住頭冒冷汗、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