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坐在轎子里,遙遙地看到他,他正與那人在一處,只可惜那時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雖覺著他氣質(zhì)高雅,英姿俊美,名聲也在那人之上,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覺得任何人在她眼里,與那人相比,也不過爾爾。
此人,四大公子之首——房翊,因為在家行四,世人稱之房四郎。
“喲,原來是四公子,給您請安嘞?!卞X老板笑著抱拳作揖。
章雅悠就聽見一聲輕微的嗤笑,房翊作為四大公子之首,見多了大唐姑娘們艷羨的目光,見多不怪,見怪生嫌。
章雅悠心下明白,但畢竟是活了兩世的人,生死都經(jīng)歷過,性情自然練達(dá)隨意,根本不理會房翊的嗤笑,道:“給我包好,這塊硯臺我要了。”
錢老板忽然有些為難,章雅悠開口問價,但硯臺卻被房翊拿在手里,這兩個人一看就是誰都得罪不起的。
“這……姑娘,要不您看看這款百鳥朝鳳水月寶硯?您看看這做工和質(zhì)地,絕對上乘,無論是收藏、使用還是送禮,都是極好的。”錢老板賠笑道。
章雅悠笑道:“既然是極好的,你怎么不向他推薦呢?”
這姓錢的管事訕笑了一下,又祈求地看向房翊。
房翊笑道:“我也覺得這塊硯臺甚好?!彼嗔说嗍掷锏某幣_。
章雅悠好笑地看著房翊,面容俊美,棱角分明,冷冽貴氣,微微上揚(yáng)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邪魅。
“姑娘,莫非我比這硯臺好看?”房翊道,聽起來玩味的說法,因語氣清冷,硬是帶著一股嘲諷的味道。
章雅悠笑了,若是其他姑娘遇見房翊,又聽他這么說,八成是要低頭羞澀想入非非了,可惜她這種人精,頂著人畜無害少女臉,卻有一顆驚世駭俗的巫婆心,隨著練達(dá)性情一起來的還有強(qiáng)大的心理,俗稱厚臉皮,就聽她笑道:“你的臉比這硯臺好看,也比這硯臺厚幾分。”
房翊一愣,不由地多看了章雅悠一眼,道:“不靠臉吃飯,姑娘謬贊了。”
章雅悠不打算再理他,免得給他臉——男人這東西,本就靠不住,靠臉更是沒譜兒。
章雅悠道:“既然不靠臉吃飯,那就排個先來后到吧?硯臺給我。”
房翊也不甘示弱,道:“有道是先下手為強(qiáng)?!?br/> 錢老板打圓場,笑道:“這塊洮河硯的確是難得一見的貨色,不瞞二位,這也是本店的鎮(zhèn)店之寶,說是無價之寶都不為過。但既然拿出來,也誠意相售,不如二位出個價,價高者得,如何?”
房翊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可?!?br/> “你這算盤打得好如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好處全歸你了。你實打?qū)崍髠€價錢,要是敢耍賴,當(dāng)心我報官。”章雅悠道。
錢老板道:“皇城根底,天子腳下,來我這里買東西的不是商賈巨富,就是達(dá)官貴人,姑娘就是借我?guī)讉€膽子,我也不敢見利忘義,投機(jī)取巧是不?這硯臺一千兩紋銀。”
在當(dāng)朝,一戶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大概是十兩紋銀,一塊硯臺相當(dāng)于一百戶人家的一年花銷。對章雅悠而言,一千兩也不是小數(shù)目,她一個月的月銀也只有幾兩,去掉零碎的開支以及人情往來,存下來的所剩無幾。
好在,她的舅舅平日里比較憐惜她,送她一些好東西,還時常給點(diǎn)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