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眉頭微微蹙著,又看了看豬圈里的兩頭死豬,“毒死的。”
鄭有德怔怔地看過去,“人肉……有毒?”
楚楚忙道,“人肉才沒毒呢!”說著扯扯蕭瑾瑜,“唐捕頭譚大人季縣令不是都吃過嘛,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鄭有德頭皮一陣發(fā)麻,主簿也小腿直打顫。
蕭瑾瑜胃里抽了一下,神色不改,輕輕點頭,“人肉沒毒……是這人服了毒。”
“胡扯!”堂堂縣令大老爺?shù)墓偻贿@個賣茶葉的攪合沒了,鄭有德好不容易能理直氣壯地說句話,趕緊指著那幾塊碎骨頭瞪眼道,“這些碎骨頭白花花的,連個黑影都沒有,怎么是毒死的??!你一個賣茶葉的……不懂別瞎說!”
楚楚一步站了出來,“誰說中毒的骨頭非得是黑的啊,我還見過紅的黃的綠的呢!”
她見沒見過綠色的骨頭沒人知道,反正這會兒鄭有德臉上的綠色是清晰可見的,憋了半天,鄭有德終于想起來自己一大清早為什么會惹到這倆冤家了,“你倆,說,景大人呢!”
雖然是在衙門里發(fā)現(xiàn)的尸體,但搞不清是不是跟那一百多具碎尸的案子一碼事兒,景翊先前說了,那案子但凡有一點兒動靜都要立馬告訴他,否則……后果自負。
景翊沒說清楚是怎么個自負法,但當時那張板得一本正經(jīng)的臉足以讓鄭有德浮想聯(lián)翩了。
所以他一發(fā)現(xiàn)碎尸,什么都沒來得及吩咐就火燒屁股地沖到景翊房門口,結果撞了腦袋濕了身子砸了腿腳還惹上了這倆祖宗。
折騰一大圈,居然就是這最要緊的事兒還沒辦!
看著身上直打哆嗦,臉上卻火急火燎的鄭有德,蕭瑾瑜云淡風輕地道,“出去了。”
“去哪兒了???”
“不知道……”蕭瑾瑜又掃了一眼圈里的死豬,“在他回來之前,最好把這兩頭豬和豬圈一起就地焚燒干凈。”
鄭有德又是一愣,這倆豬招他惹他了啊,死得已經(jīng)夠冤的了,還得連窩一塊兒燒,“為什么?”
蕭瑾瑜靜靜看著被一床被子裹成了個完美球形的鄭有德,“你疏忽失職,致使死者尸體被牲畜凌辱,你認為景大人該治你何罪?”
鄭有德臉色“刷”地煞白一片,甭管治他什么罪,挨打罰俸削官罷職,一樣他也受不起,鄭有德立時道,“來人!點柴火!”
蕭瑾瑜輕勾嘴角,微微點頭,看在鄭有德眼里,蕭瑾瑜這副神情好像就差沖他說一句孺子可教了。
鄭有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著后槽牙憤憤地補了一句。
“本官要烤火!”
衙差趕忙抱來幾把柴火丟進豬圈里,澆了油,蕭瑾瑜看著他們把火信丟下去,才推起輪椅離開。
楚楚趕緊跟上去,幫他推著輪椅,低頭湊近他耳邊小聲道,“王爺,你為啥要鄭縣令燒豬圈???”看見蕭瑾瑜嘴角微揚,楚楚語氣堅定地補了一句,“反正肯定不是你說的那樣?!?br/>
蕭瑾瑜笑意微濃,這才多少日子,她都能瞧出他的心思來了。
蕭瑾瑜低聲道,“豬是被毒死的,豬圈臨近廚房,不燒干凈容易出事?!?br/>
“那你干嘛不告訴鄭縣令啊?”
“不必費那些口舌……楚楚,帶我去停尸房看看。”
楚楚一下子把蕭瑾瑜的輪椅停住了,“不行!”
“你放心,我不碰尸體……只看一個地方,我若看懂了,這案子興許就結了。”
楚楚從他身后竄出來,張手攔在他面前,“那也不行!停尸房里面都堆滿了,還有好些沒拼完的尸體就擺在院子里呢,蛆蟲到處亂爬,尸水淌得滿地都是,你要是進去肯定又得生病了!”
“我會小心,不礙事……萬一真病了,還有爺爺?shù)乃幠亍!?br/>
楚楚急得小臉都紅了,“不行,就是不行!”只要一想起他尸毒發(fā)作的時候蒼白虛弱痛苦難當?shù)臉幼?,楚楚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得好好的,還有六天你就要娶我啦!”
她一拿出這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蕭瑾瑜就什么辦法都沒了,“好,我不進去……我在外面等,你把尸體拿出來給我看……你拿著我看,我不碰,行不行?”
楚楚看著蕭瑾瑜,抿著嘴唇認真地考慮了一陣子,“那……你得先親我一下。”
“在這兒?”
“嗯!”接著補了一句,“得像你頭一回親我那樣親?!?br/>
這光天化日……在官府衙門里……隨時都可能有公門人經(jīng)過的道上……
還像第一次吻她那樣……
蕭瑾瑜光這么想著,臉上就迅速又均勻地紅開了,“楚楚……”
楚楚扁了扁嘴,一臉的委屈,“我都把你的身子親遍好幾回了,你還沒怎么親過我呢……”
蕭瑾瑜臉紅得像個一劈兩半的熟透了的沙瓤西瓜,這會兒楚楚就是把天說破,他也不敢在這種地方……那樣吻她。
蕭瑾瑜把楚楚拉到身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等成親的時候……成親那天,一定一起補給你……”
楚楚搖頭,“那天是那天的,不一樣!”
“那就今晚睡覺的時候,親多少次都行,好不好……”
“真的?”
“年還沒過完呢,不騙人……”
“那行!”
楚楚把蕭瑾瑜推到停尸房院子外,離院門少說也有十步遠就停住了。
這樣的距離,這樣陰寒的天氣,蕭瑾瑜已經(jīng)聞到了停尸房特有的腐爛的氣味,比尋常停尸房里的氣味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難以想象這院墻里面是個什么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