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天上的星星,那是不可能的;我想要你,也是不可能的。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陸小涼再沒去過血液科,就連上下樓都沒碰見過沈書辭,她以為他們倆以后就這樣了,沒想到倒是跟同事一塊兒去食堂時見著他了。
天冷,他穿了件黑毛衣,嘴角的淤青好了不少,只剩淡淡一點痕跡。他的毛衣領(lǐng)高高的豎起來,擋著了銳利的下頜線條,偏白的皮膚被黑色一襯愈加干凈,難得沒穿白大褂,寬大的肩胛骨撐起柔軟的毛線,背影無比好看。
那是宋慧欣幾年前親手織的毛衣,前襟兩條十分考究的扭麻花,后背上另外有花紋,樣式繁復(fù),但他撐得起來,還不嫌女氣。陸小涼很少見他穿深色,端著盤子排隊時眼巴巴瞧著,她手笨,永遠(yuǎn)學(xué)不會那些織法。
沈書辭是被毛毛冒死拉下來的,他背對坐著沒看見陸小涼,毛毛眼睛尖,揚(yáng)手召喚:“涼涼,來,這兒坐!”
窗口正排到陸小涼,她小聲跟大廚子說:“麻煩來一份糖醋排骨?!?br/>
沈書辭轉(zhuǎn)回身,看見陸小涼換了冬天制服,粉色上衣,白色褲子,布料厚實,她在里頭穿了件黑色的高領(lǐng)羊絨衫,瘦了,下巴比以前更尖,一張臉幾乎快被毛衣淹沒,只剩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轉(zhuǎn),避開了他的視線。
但他還是看見了她盤子里的糖醋排骨。
陸小涼沒坐過去,而是和同事另外找位置,為了這還遭同事埋怨——千載難逢能親近冰山之花的機(jī)會,就這么被她一搖頭給整沒了。
陸小涼故作輕松地玩笑:“挨著他坐亞歷山大,飯都吃不好,不成,我餓了。”
正說著肩膀叫人一拍,轉(zhuǎn)頭看,是王小雪。
她們倆同一個戰(zhàn)壕戰(zhàn)斗過,革命感情不一般,雖然平時忙見不著,但每天微信里羅里吧嗦不少,王小雪同志剛坐下就偷了兩塊排骨,還順手掐了下陸小涼的腰,哼哼:“陸小涼你現(xiàn)在有沒有九十斤?你這個小腰精!”
她說話大聲,沒在意誰,離著不遠(yuǎn)的毛毛聽見了,嘖嘖一番:“九十斤?涼涼你天天跟我一起喝奶茶感情肉都長我身上了?”
坐毛毛身邊的沈大夫不說話。王小雪扭頭一看,明明沒怎樣,卻愣是被她看出了什么。
王小雪同志神秘一笑,耳朵邊問陸小涼:“你倆又吵架啦?”
什么又啊……吵架都不算……就是被那人踢出界了……陸小涼咬著嘴巴不吭聲,這事她反駁不了,也說不清楚。
吃完了她和王小雪一塊去還餐盤,身邊女孩突然對陸小涼笑:“跟你說個事,我要追老沈!”
陸小涼站那兒有點不會動。
王小雪甜甜笑:“其實在血液科就喜歡他了,只是當(dāng)時沒感覺出來,后來我不是轉(zhuǎn)科室了么,一沒見到他才知曉自己的心思,涼涼,你不會反對吧?”
陸小涼能說什么?以什么身份反對?她甚至想著晚上回去能給她送封喜報,她宋姨要開心成什么樣。
兩人還完盤子,王小雪拉著陸小涼的手經(jīng)過沈書辭身邊,還大大方方喊了聲:“沈大夫?!?br/>
沈書辭抿著唇?jīng)]說話,見陸小涼一直低著頭,發(fā)簾擋住了她的眼睛,唯有簌簌長睫不安顫動。
經(jīng)歷完這些,陸小涼回到腫瘤科有點胃疼,她找同事要了兩片胃藥和水咽下,手機(jī)里是王小雪不斷發(fā)來的微信——
【涼涼,你說我怎么告白好?我想約他出來!】
【涼涼,咱們以后一塊兒減肥吧,我想變漂亮一點?!?br/>
【涼涼……】
陸小涼突然回了一條,手指飛快:【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王小雪同志也不含糊:【早分了,老娘現(xiàn)在空窗期!】
“……”陸小涼就不能再說什么了,可她心里不好受。
胃里似乎越來越疼,陸小涼懨懨趴在桌子上,聽見有人敲了敲護(hù)士臺,她抬頭看,意外見著了消失好幾天的嚴(yán)天煜。
突然,陸小涼感覺自己胃更疼了。
她揪著手指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最近她一直這個狀態(tài),似乎怎么都是錯的。
嚴(yán)天煜笑著把一籃水果提給她,解釋著:“前幾天我在忙救助站的事,所以沒來,不是跟你生氣?!?br/>
陸小涼玩著果籃上精美的包裝袋,沒吭聲。
嚴(yán)天煜伸手揉揉她的頭:“人小脾氣大?!?br/>
陸小涼往后一躲,嚴(yán)天煜的手撂在半空中,她低著頭,聲音悶悶的:“咱們以后別說話了,我不跟你玩?!?br/>
嚴(yán)天煜這回是氣笑的:“為了沈書辭?”
陸小涼承認(rèn),點點頭。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錯了?涼涼,我說過,沒有證據(jù)證明沈書辭他爸是我爸害死的,那是一場地震,地震你知道嗎?樓塌下來一切就是命,我……”